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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儿,这世道女子求生本就不易,多是一生的安逸富贵都牵系在夫君身上。长乐想讨得未来夫婿高兴,这并没有错。她在对你和昭王殿下的态度上,也没有错。”
乔羡蹙了蹙眉,“母亲,这不是讨谁高兴的问题,孟长乐她分明就是......”
“行了行了。”乔夫人却是不欲再与乔羡继续说下去,她淡淡起身,语气含了淡淡的威严,“我知道你与长乐退了亲,心里难受,故而多次口出恶言诋毁长乐,我之前不与你计较,但若再有下次,我却是不会再心软的!”
乔羡生平从未如此憋屈过。
一直到乔夫人的影子都见不着了,他仍然呆滞立在原地,神色风云变幻,青了紫,紫了白,最后憋出一股诡异的红。
他因为退亲心里难受?
他故意诋毁孟长乐?
他乔羡自认不算什么好人,可却也绝非是为了这等见利忘义,冷血刻薄的女人伤春悲秋的二货!
母亲怎么能这样想他?
可似乎,不仅乔夫人这么想乔羡,镇国公府上下仿佛都是这么认为的。
翌日,他才行至后院的环湖边,便见得前方孟长乐正颐指气使,正吩咐小侍女下水给她寻簪子。
“这可是上回进宫,贵妃娘娘赏的玉簪!若是不慎丢失,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快不给我下去找!”
明明还是从前那般温温婉婉的女声,可此时此刻落在乔羡耳中,却只觉得刻薄和尖利。
眼见着那小侍女被逼得没法,真要在初春寒凉的天里跳下湖去寻簪子,千钧一发之际,乔羡挺身制止。
他快步走过去,望见略显惊慌的孟长乐,面色比湖里头的水还冷,“我倒不知有什么玉簪,竟要在这样冷的天让人舍下性命去寻!孟长乐,你别太过分!”
孟长乐转瞬便恢复了平静,她抬头,目光迎向乔羡,随即淡淡的笑着:
“怎么?乔阿兄难道还要与上回一样跳下水救人么?只不过,上次有人感佩你的忠义之举,这一次却是再无那般的机会了。”
乔羡脸色微微一变。
孟长乐此话一出,他便知晓今日之事又是她在刻意针对自己了。
愤慨的同时又有些无奈,“孟长乐,你有完没完?”
有完没完?
孟长乐的笑容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幽微的凌厉,她逼视着眼前一筹莫展的乔羡,只觉心中无比快意。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两个月前孟府宴邀国公府那天,她设计陷害了孟清月落水,原是想让她死在湖里。
却未曾想阴错阳差,竟是乔羡救下了她!
这便也罢了,偏偏之后出府的路上,乔羡特意把她拉去了一边,劈头盖脸便问,“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她当即便懵了。
此事她计划的天衣无缝,连孟家都无人知晓,乔羡是怎么得知的?
回过神来,对上乔羡逼视而隐隐含了失望的目光,她当下便慌了神。
她已经忘记那天自己与乔羡是如何绞尽脑汁的解释和道歉了。
她也不想再去记得乔羡那天的眼神是有多么锐利如刀。
她只是刻骨铭心的印在心里,那一天她的恳切与卑微,唯恐乔羡发现自己的真面目之后便要和自己退亲。
还好还好,乔羡最后到底还是没再追究下去。
可她的尊严和脸面,却早已在这一日一日的伏低做小之中彻底被撕碎。
她恨乔羡!
恨他让自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日日谄媚讨好,她也恨孟清月,在她清风明月般的衬托下,她就如同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这兄妹二人,当真是一个比一个惹人厌。
不过好在,自己虽不是国公府的亲女儿,可是在乔家二老眼中,自己早已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至于他们的亲生女儿,一个被自己设计去了道观,一个则渐渐被抢了父母的宠爱,沦落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小透明!
“孟长乐,你气我也好,怨我也罢,可你不该迁怒无辜之人。”
乔羡的言语将她的思绪拉回,她抬眸,不语,却见乔羡继续说道,“况且我们乔家世代以仁厚传家,从未有过如此逼迫下人之行。孟长乐,你莫要坏了规矩,辱了我乔家家风!”
比起乔羡的义愤填膺,孟长乐却是显得平静许多,她似笑非笑,“世子也太会往我身上扣屎盆子了,我不过只是让她帮我捡个玉簪子而已,怎么就成逼迫下人了?从前我在孟家之时,也是......”
乔羡忍无可忍,厉声打断,“孟长乐,这是乔府,不是你们孟府!”
“乔家的少爷是我,我们家的家事和你这个孟家人没有任何干系!我们家的下人也轮不到你来处置!”
乔羡这番话,倒说的委实是有几分道理。
只可惜,在近日受尽国公夫妇宠爱的孟长乐面前,可以说是攻击性为0。
只见她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笑,如同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看傻子似的看着乔羡,“乔府如何?孟府又如何?世子爷,你似乎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乔伯父与伯母究竟喜爱谁,难道还需要我来提醒你么?”
乔羡之前滔滔不绝一堆,却抵不过孟长乐轻描淡写这么一句话。
似是想到了爹娘近日来待自己的冷淡,他略略沮丧了下来,微不可闻叹了一口气。
那小侍女原欲下湖,乔羡来了之后便被他的小厮带到了安全地带站着,这厢,见着眼前的情景,她思来想去,随即瑟瑟缩缩走出:
“世子,小姐,你们别吵了.....我下去捡簪子就是了.....”
侍女年岁不大,看得却很是明白,世子爷根本就不是孟姑娘的对手!
若是事情闹大,再一惊动了老爷和夫人,只怕世子就更讨不到好果子吃了。
是以,她含了视死如归的决心,望着水光潋潋的湖面就要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