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闲情·19(1/2)
未几,青尘唰的一声收剑入鞘,让丫鬟们散了。
几人坐着晒了会儿太阳,褚绯玉想起一事,便问洛韶容想要什么赏赐。
她一细想,便知是南宫玥的事。
可她眼下也没有想要的,淡淡笑道:“就算是个人情,以后免不了要找玉王帮忙。”
褚绯玉不屑一顾,白眼一翻:“本王不寻莫大哥麻烦便是好的了,如何能帮得上你?”
那日宫里太监送来赏赐时,单独见了洛韶容,咐了几句之后,另拿出一份来,只说是玉王开了金口,命她安分守己,莫生事端。
洛韶容当时便对玉王有所改观。
褚绯玉吃过中饭便走了。
洛韶容近日精神不佳,用罢饭,总是要小憩半个时辰。莫微见她屋里已置炭盆,便问起一旁昏昏欲睡的风竹。
风竹强打起精神,道:“你不知我们小姐,几次捡回命,落得一身病。头一桩,便是怕冷。”说罢,打了个呵欠便拨了拨火盆里的炭,一时飞起来几个火星子。
想到洛韶容背上的伤,莫微心里针扎了般,疼得像是滴下血来。
他稳稳心神,又问了个困惑已久的问题——为何他们会被交换。
风竹搓搓手,看着他道:“这事儿,姑爷得问老夫人。”她探过身子往里一瞧,层层幔帐后面,依稀可见洛韶容酣睡着。她便小声道:“听小姐说,姑爷的父亲原是位伶人,生的十分俊秀。”
见他神色自若,风竹继续道:“这也是暮云寨的风俗。不支持女子外嫁,每隔一两年,总会挑些身世清白的伶人送去寨里,适婚女子便可挑选一位结成夫妻。听小姐说,她是二月生的,姑爷是正月生的。所以,小姐年年过两次生辰。”
莫微瞧着烧红的木炭愣神,良久才道: “那我的名姓,你可知。”
“我只知姑爷应随父姓洛,旁的,一概不知。”她不想再说,让莫微坐会儿,自顾去了外面。
莫微添了两块炭,烧得噼啪作响。
思绪飘得很远,恍恍惚惚,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府里种满了桃花。阳春三月,桃花乱落如红雨,父亲便坐在树下,倚着树干,花瓣落了他满身。
小莫微尤其喜爱这些桃花,总是学着父亲的样子,坐在桃树底下,鼻息间满是馨香。
婢女们便会采摘桃花,或是制胭脂,或是做桃花羹,即便桃花谢尽,入夏还是能尝到醇香的桃花酒。
只过了两三年,父亲便砍去了这桃树。连同那些美好的记忆,也都像这桃树般不复存在了。
彼时,父亲遣散后院,姑妈生下两个女儿不久,香消玉殒,小姑也因一道圣旨嫁去番邦和亲。昔日繁盛的将军府,也开始走向衰落。
猛然听见里间传来几声咳嗽,莫微回过神,挑开幔帐走了进去。
里间更为闷热,洛韶容侧身而眠,脸色略白,此时蜷缩着身子又咳嗽几声。
莫微上前,替她将棉被掖好,坐在床沿上,指尖临摹着她的眉眼。
只觉得像玉一般,冰冰凉凉的。
才坐一会儿,他身上已闷出薄汗。
洛韶容浑浑噩噩时,好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覆在额头,一时觉得舒服,微蹙的眉头便渐渐舒展开。
掀开眼帘时,见莫微坐在一旁,深沉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一只手搭在额上。
洛韶容伸手握住,温暖柔和,竟比暖炉还受用。便不肯撒手,噙着笑往里让了让,意思不言而喻。莫微脱了外袍和鞋袜,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只有一丝余热,便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不由问道:“才刚入冬便是如此,若下了雪,你该如何?”
洛韶容紧紧抱着他,鼻息间是他身上淡雅的香气,心满意足的蹭了蹭,才道:“往日在暮云寨时,若下了雪,便带着几个姑娘,每日去山里围猎,便也不觉得冷了。我的屋里原是烧炕的,夜里她们几个怕冷的姑娘,便都挤我这儿来了。”
“真好…单是你有这些个志同道合的姊妹,也叫我无比艳羡了。”
怀里的人忽然动了动,翻个身仰面朝上,眨眨黑珍珠似的眼,笑道:“等下了雪,我带你回寨里住些时日,让你也会会那帮牙尖嘴利的丫头。”
末了,她又侧过脸瞧着他笑:“此前,玉王曾遣几个人进了寨子,我见他们还算顺眼,武功底子也是不错,便在他们准备自戕时拦下了,收在手下。明年若有空了,我便张罗着让姑娘们嫁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他,莫微眼睫低垂,无关紧要似的提了句:“我的父亲,可还好?”
洛韶容明显一愣,想着也不好瞒他,叹口气道:“我十几岁时,他病死了。他本是伶人出身,身子多病,全凭汤药吊着一口气,缠绵病榻两载,还是去了。老夫人将他葬在了后园的桃园里。”
暮云寨的后山脚下,原本是一片荒地。 后来种了些桃花修竹,故去的人都葬在这里。
正当两人噙泪叹惋时,风竹在屋外喊道:“莫二公子来了!”
两人随即起身,细细整理一番,她才送莫微出去。
在门外等候的莫聿作揖行礼,而后携着莫微去了书房。
外头风大,洛韶容见他们进了屋,掩面咳嗽一阵,风竹扶她坐到火盆边的软榻上, 拿了靠枕来给她垫上。
洛韶容正想着心事,风竹提来个鎏金红漆食盒,从里端出一碟玲珑剔透香气四溢的枣泥糕来,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儿。
风竹先洗干净了手,才用干净帕子托起一块,送到洛韶容嘴边。
软糯绵密,甜而不腻,含在嘴里两颊生香,她抬起眼笑道:“是谁做的?”风竹料定她爱吃,偷笑道:“是暮兰,说是老夫人今儿蒸了许多糖糕,挑了小姐最爱的枣泥糕装了两三碟送到了莫府,让丫头们热了一回,才刚遣几个小厮赶着送来。”
“往日我是爱吃这些的,偏偏近日身子不好,吃不得多,我吃这一块便可。剩下的,送一碟给姑爷去,再余下的,你们分了。”洛韶容眼神不由一暗,近来愈发思念起暮云寨来,不知后山菊花开了几朵,姑娘们是否采了菊花酿做酒。
书房里燃着檀香,莫微莫聿相对而坐,晓风在一旁伺候,给两人添上茶,静静立在莫微身后。
“嫂嫂的身子可好了?”
莫微摇摇头,“只比前几日好些,眼下还是日日服药。”莫聿点点头,端起茶来吹了吹,淡淡道: “大哥可还记得程子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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