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离谱（1/2）

实业兴国，不能当官。

刘悟透时刻警告自己。

武昌起义后，辛亥革命爆发，中国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急剧变化，全面模仿西方洋人的狂热时代来临，如泄闸的滚滚洪水涌出。

男人剪辫子，女人不裹足，科举彻底废除，新式学堂如雨后春笋，西装长裤迅速流行；照相机、自行车、火柴、电影、脚踩缝纫机、电灯、汽车、无线电报、钢筋水泥、玻璃塑胶、西医药品、出国留学，蜂拥进入中国各个城市；总统、宪法、议员、银行、律师、警察、会计、邮局、皮鞋、面包、咖啡、公司、市场、汇率、医院、哲学、离婚、钢琴、疫苗，眼花缭乱改变中国人的生活。

上校、中尉、参谋长、马克沁机枪、手榴弹、皮腰带、速射炮、哑铃、双杆、军舰、救生艇、讲武堂、装甲车、通讯兵、军事法庭、操练手册，马不停蹄代替骑兵冲锋。

辛亥革命后的急剧变化也很快传播影响至穷山僻壤的牛角镇，刘悟透九月底剪掉辫子，十月中旬，在马太爷的带领下，整个牛角镇的大小男人都在剪辫子。

衙兵警察，镇太爷变成镇长，钱庄改成银行，大掌柜称为总经理，长袍变成裤子，满街的‘革命万岁！’，仿佛一夜之间，牛角镇变了天。

媳妇一袋米这才醒悟丈夫的高明，不由感叹：男人就是比女人深谋远虑。

受到丈夫的影响，枕头边的一袋米也向铁匠提出四条商业建议：1.老百姓的服装变化大，抛弃长袍，都改穿裤子，需求量极大，我们购买几台脚踩缝纫机回来开办一个服装厂；2.火柴使用方便且价格便宜，以前老百姓生火的火镰和打火石使用麻烦，不易保存携带，我们开办一个火柴厂；3.盖房砌墙用的水泥是一种较好的建筑材料，生产起来应该比玻璃的烧制还简单，而且未来修路盖房都大量需要，我们开办一个水泥厂；4.照相机这玩意的作用特大，能用相片保留亲戚朋友长辈小孩的原貌，赶集的群众舍得花钱拍照留下照片作人生的回忆纪念，在牛角镇集市开一个照相馆稳赚不赔。

铁匠赞同夸奖媳妇的商业建议，准备照做，但在改朝换代的遍地机遇面前，他总感觉这些都是小打小闹的民生制造，容易被模仿抄袭，没有暴利的潜能。

刘悟透始终认为具备高技术别人无法复制的机械制造才是有钱都难买的暴利行业，比如远洋军舰。

读过一点书的他结合历史规律和当今中国政治形势，综合缜密分析：中国历史上几乎每一次改朝换代都是军事斗争最终确定的，兵强马壮者为王，只有被打服的，没有被仁义理论感化驯服的；辛亥革命后，中央权利空虚，人性自私，自古中国强者都有当皇帝做一代雄主的梦，地方掌握军事的枭雄者不会相信什么主义口号宪法制度就乖乖交出军队，都想尝试自己治理乱世；只有理论没有武力基础的孙中山和同盟会将无法掌控大局，军阀割据各自为政的局面将持续很长时间；军火制造将是辛亥革命后中国最暴利的行业。

天不怕地不怕的‘太上皇’想做乱世中国的军火商。

改朝换代之际，什么离谱的事都会发生。

仅过去一个月，被刘悟透营救的陈姓革命党员，摇身一变，出任四川省国民政府**，原来他是同盟会骨干。王姓革命党员又被四川陈**任命为四川国民革命军总司令，统领指挥改编的朝廷旧军，贺姓革命党员来到湖北，出任黄兴指挥下的一名革命起义军师长。

长江中下游是革命党力量的基本盘，武昌起义后的湖北形势依然严峻，袁世凯率领训练有素的北洋大军南下至汉口，与武昌黄兴指挥的起义军隔江对峙，企图扑灭辛亥革命。

湖北起义军急需四川国民政府的军事支援，同盟会骨干的陈**立刻派遣王司令率军顺江而下前去支援武昌的黄兴部队。

陈王贺三位对救命恩人刘悟透的印象深刻，体格像唐朝猛将尉迟恭，谋略又像三国诸葛亮。

现在正是国民政府生死存亡用人之际，陈**嘱咐王司令经过宜昌时派人去牛角镇叫上铁匠刘悟透，承诺任命铁匠为四川国民革命军第一军军长职务，参与对付袁世凯的北洋军。

四川援军经过宜昌时，王司令派谭参谋长去牛角镇登门拜访铁匠刘悟透。

一队士兵人马在淬火修机械理厂里见到刘铁匠。谭参谋长表明来意，阐述陈**和王司令急需豪杰英雄前去维护武昌起义的革命成果，愿以四川国民革命军第一军军长的职务邀请刘悟透先生出山。

刘悟透不敢相信：一个月之内，陈姓革命党就出任四川省国民政府**，王姓革命党员当上四川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贺姓革命党员成为黄兴手下的一名师长，乱世之中，升官晋爵可真快！

四川国民革命军第一军军长！刘家祖上五百年的造化积德才有的荣耀呀！

一向自命不凡的‘太上皇’开始心动，书本记载上刘邦刘秀刘备刘裕的丰功伟业南征北战在怂恿小镇铁匠答应出山参军，头脑清晰的他开始迷糊犹豫起来。

一种统领万军建功立业当皇帝的思维在诱惑小镇铁匠：乱世出英雄，机不可失，稍纵即逝，凭我的体魄和智慧，如果参军去打仗，并不比姜子牙诸葛亮们差，说不定一路奋斗，底层出生的他，最终也能创就刘邦李世民朱元璋的帝王霸业。

一种知足常乐谨慎行事才能安身保命的理智又在劝诫小镇铁匠：眨眼当军长，部队军官士兵会臣服吗？是不是好运过了头？才上任一个月的陈**能掌控住四川一个大省的局面吗？

刘悟透突然醒悟，委婉向谭参谋长表示：“实业兴国，不能当官。家有老小，不能脱身。我只是小镇铁匠，不堪大用，但坚定支持中华民国政府革命军对抗袁世凯！”

谭参谋长急了：“唐朝的猛将尉迟恭不也是铁匠出身的吗？你这副猛将体格不参军打仗可惜！王总司令还说你的谋略智慧堪比诸葛亮，不请你出山去武昌，要治我的罪！”

好不容易与晋升大官的陈王贺扯上关系，如果顽固拒绝，会伤透人家的器重之心，四川援助武昌在急，不能耽误参谋长的时间。

足智多谋的刘悟透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他急说：“跟我来，牛角镇还有一位豪杰人物愿意出山。”

铁匠把一队持枪士兵队伍快速带到牛角镇镇政府大院(前衙门大院)，镇警察局也在院内办公，一群不速之客见到马太爷镇长。

刘悟透立刻大声简洁告诉马太爷：“王总司令想请你出山去武昌。”

“那个王总司令？”马太爷疑惑。

铁匠立刻贴耳告诉。

马太爷瞪目吃惊，心里炸裂感叹：改朝换代之际，陈王贺三人升官晋爵可真快！这王总司令上个月还是牛角镇牢房里的囚犯！

马太爷也算是陈王贺三人的救命恩人，攀扯关系捞点好处不在话下，但得知是去武昌对抗北洋军的袁世凯，他有点犹豫。

察言观色的刘悟透又贴耳相劝：“这次我也要去武昌，马爷你认为袁世凯和北洋军能把全中国已经剪掉的长辫子全都拼接上吗？清朝必亡，不可逆转。袁世凯就是项羽，孙中山先生就是汉高祖刘邦，陈王贺就是辅佐开国皇帝的张良萧何韩信，如果不去出力表现衷心，以后凭什么给你加官封侯，汉朝的一个侯相当于现在的什么官职？机不可失！”

喜欢耀武扬威的马太爷心动了：每次中国改朝换代的时候，升官晋爵最快，当年刘邦手下一帮沛县种田杀猪吹唢呐驾车记账的，七年之后就摇身一变成为南征北战的大将军和宰相。

想通过后的马太爷斩钉截铁告诉谭参谋长：“哪怕众叛亲离，小人马丕单枪匹马都愿鞠躬尽瘁跟随孙中山先生，都愿赴汤蹈火跟随王司令去支援武昌起义军！”

当天中午，马太爷立刻召集牛角镇所有公务员组成临时国民革命军牛角镇小分队，搬出牛角镇的所有军火和钱财，准备跟随谭参谋长乘船去与王司令大部队会师,但马太爷认为这还不够忠心耿耿，他立即率领持枪小分队在集市强制抓壮丁当兵，看到青壮年男人就威逼抓住，独独没有骚扰刘悟透两间工厂的员工。

马太爷把镇里的行政管理权暂时交给了镇政府的会计（以前衙门大掌柜）杨先生，并让刘悟透工厂的八名工人歇业去镇政府协助保护杨先生处理日常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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