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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喜鹊枝头闹(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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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不想顾砚时再成为权力的牺牲品。

当年立誓要见到海清河晏,子民幸福的三人中,她和李璟湛已走到如今这地步,不可缓和,剩下的那一人,总该要过得好一些吧?

不然他们这些年的努力与受过的折磨,又算什么?

岑听南:“既未猜忌?为何非得是我?难道真如传闻所言,左相喜好娇软美人,那可真是巧了。我这人自小爹不在身边,最喜欢父兄一样年长的男子,左相大我数十岁,这简直好极了。我们俩天造地设、情投意合,最好明日就成亲才是!”

说完这一大段气话,岑听南心如擂鼓。

她突然意识到,这哪里是什么气话?这不就是多日来她苦思而不得的权力中心么?

她不知父兄身死命败同乾云帝的忌惮有没有关系,但她知道再没有比今日更好的机会了!

孟瑶光眉头已紧紧拧在了一处:“岑姑娘,莫要任性。你当初明明说……你最不喜年纪大的男子。”

岑听南面不改色:“哦,那是上月的事了。娘娘还不知道吧,我这个年纪的女子最是没个定性了,上月我还喜欢吃刘记铺子的点心,这月就爱上陈记的出品了。想来男子也一样,至多不过换换口味的事,一点也不麻烦。”

“哈哈哈!顾砚时,你这未来新妇当真有趣得紧。日后你的生活怕是会有趣得紧。也好,你这般淡漠的人,正缺个活泼的陪着。”一道不羁的声音自假山另一侧远远传来,合着那人拍掌大笑的动静,听得出愉悦得紧。

岑听南心头一惊,快速扫了贵妃一眼,怎么会有人在此时过来,难道她没命人看着么?!

……那她方才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又被听去多少?!

百转千回之际,却见孟瑶光眼眉悲凉了下来。

此时一满面怒容阴沉得紧的男子大步冲她们迈来,一把抓住孟瑶光的手腕欲将她拖拽走。

这人动作粗鲁,丝毫不顾及孟瑶光的身份与会否受伤,岑听南惊惶不已,身体比脑子更快地拦住了来人:“大胆!你要做什么?”

孟瑶光的侍女呢?为何不保护她?

岑听南正想着,却见婢女倏地跪在地上,叩首不起了。

在这深宫中,能随意带走贵妃,让婢女见了就跪下的男子……唯有那一人了。

乾云帝目光停在岑听南身上,只一眼就将岑听南剜了个清醒,四肢百骸好似被凌迟过似的,木然让到了一旁。

孟瑶光却好似习惯了被这样对待似的,并不将面前狮子一样又急又怒的乾云帝放在眼里,反倒有空抽出另一只手臂,轻轻拍了拍岑听南,叫她莫要害怕。

可下一秒,那如玉般白皙皓腕又被乾云帝捉了回去束在手中,大庭广众之下,用力掐着孟瑶光下颌,吃人似地开了口:“孟瑶光,告诉孤,何谓‘被、迫、结、合。’”

“嫁给孤做贵妃,很委屈你么?”

“还是你心头心心念念的另有他人?!”

孟瑶光温声道:“阿澈,你弄痛我了。”

乾云帝却充耳不闻:“不说?我有的是法子让你说!”

说着乾云帝便在众目睽睽中,将孟瑶光打横抱起,径直扬长而去,留下岑听南与两个陌生男子在假山旁。

偏这两人中,还有一个,正是她背地胡言乱语的当事人。

岑听南恨不得将头都埋入地下。

“我四哥四嫂这情趣真是多年未变啊。一个淡得要死,一个疯得像狗。”打趣那声音懒洋洋道了句。

岑听南听了来气:“什么情趣?贵妃娘娘手腕都被掐红了你没看到么?”

男子顿时起了兴致:“哟,没想到传闻中骄纵顽劣的岑家小姐,竟是个如此心软的。顾砚时啊顾砚时,你日后可有福气了。”

岑听南到底是个未议亲的贵女,先前被贵妃逼急了胡言乱语是她不该,可被眼前这人拿来做桥却绝非她所愿。

纵使这人是皇亲国戚,岑听南也准备同他好好说道说道了。

谁料一抬首,竟被另一道清隽冷峻的身影吸住了目光。

是他?昨日躲雨遇见那人。

等等……刚刚这人叫他——顾砚时??

岑听南彻底愣住了。

没正形的男人一见便乐:“瞧,顾砚时你未来新妇看你可都看呆了。好好好,我看你俩可真如岑姑娘所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瞧着比我四哥四嫂那对怨偶强上不少。”

顾砚时淡淡睨他一眼:“九王爷若是闲得慌,便将手底下的人好好调教一番。否则被我抓到,可别说我不给你九王爷面子。”

这吊儿郎当一副纨绔样的人竟是九王爷李璟澈!

岑听南昨日还费尽心机想同他搭上话,却连个衣角都摸不着。

今日却不费吹灰之力就站到了当今盛乾王朝最有权势的几人面前,同他们平视对话。

若是能离他们近一些,再近一些。

父兄的冤屈,是不是就有转圜余地了?

亦或是,若父兄的苦难本就由他们铸造,那留在他们身边,总能察觉一二的吧?

岑听南悄然捏紧了拳头,已在心中暗下决心——就是日后得同孟贵妃道个歉,为今日叫她白费唇舌。

那厢李璟澈被顾砚时一激,也收起了嬉皮笑脸:“说你无趣,真不是冤你。走了,可别跟过来,我见到你就烦。”

岑听南立在原地,低头沉思下一步应当做些什么。

同左相打个招呼么?还是问问他为何把乞儿送进军中?

算了,这么直接能问出个什么来。

千头万绪如麻,却乍见眼前石径上多出衣袂一角。

还是高洁清雅的竹纹。

“多大人了,还啃手?”顾砚时的嗓音如雨后青竹般,落在耳中让人心神澄澈不少。

岑听南有些恼,一想东西就容易啃手这习惯她自小就有。

娘亲说没有贵女是这样的,可她根本改不掉。为了不啃手,不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岑二姑娘索性一气之下此后彻底放弃了思考。

脑子一旦成为摆设,手也就不用被啃了。

顾砚时:“走吧。”

岑听南愣住:“去哪?”

顾砚时看她一眼:“你父兄明日出征,现下快至午时,快马加鞭还来得及在太阳落山前赶到军营。”

岑听南莫名:“去军营做什么。”

“你与我情投意合、天造地设一双,自然是去军营提亲。”

岑听南轰然红了脸,结巴道:“不……不是,我方才只是随口胡乱……”

这人说话瞧着冷冰冰的,可岑听南发誓,她真从中听出一丝笑意了!

顾砚时并不理她:“三月后过门,可有异议?亦或是——等你父兄归来?”

提到父兄,岑听南便冷静了下来,方才那丁点的少女娇羞也随之抛诸脑后。

只是若等到三月后,这时间实在太久了些。

她大大方方看进顾砚时眼底:“既然情投意合,为何要等到三月后?左相大人难道是不敢?”

“我不敢?”顾砚时竟笑了起来,“既如此,三日后,我便来府上迎亲。”

原来很少笑的人,笑起来会这样好看。

似雪山消融。

岑听南心头直跳,移开了眼。

再看回来时,却又只见冷脸一张,好似方才的笑不过是她错觉。

“怎么不说话?”顾砚时视线粗粗掠过面前耳根都泛起一层薄粉的女子,慢条斯理道,“难道是岑二姑娘不敢?”

岑听南立刻昂起头:“我有什么不敢?!”

她岑家的人,一生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不过是嫁个人。

……还是嫁个顶好看的男人。

有什么不敢的。

待到父兄危机解除,最多不过和离。

反正上京城的高门贵女们还没有过和离的先例,就让她来做这第一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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