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别碰我(2/2)
四年了,是时候该醒了。
林知睿从床上坐起来,瞥见床头柜上的水杯,还有拆开了的解酒药。
她不记得昨晚自己吃解酒药了……
打开卧室的门,一眼就看到阳台上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余明打完电话回到客厅,林知睿已经坐在餐桌上吃早餐了。
他在她对面坐下,回了几条工作上的消息。
林知睿随口问:“今天不上班吗?”
余明远放下手机,“请了半天假。”
“有事吗?”问完她才意识到,这半天假多数是为自己请的。
余明远倒了杯温水放在林知睿面前,温声问:“头还疼吗?”
林知睿摇摇头,“不疼,我喝酒头不疼。”
“是吗?”余明远不置可否。
“是啊,不吃解酒药也没关系,”林知睿低着头,心虚道,“一点点头晕而已。”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来你这里的吗?”余明远突然问。
“不是早上吗?”
录指纹时余明远把自己的也录进去了。
林知睿知道这一定是林总对他下达的命令。
想搬出去可以,但必须在林总监视之下。
林知睿没阻止,反正以她哥哥的自觉和君子做派,就算他能随时随地进这道门,也不会做任何逾矩的事。
当初她主动献吻他都无动于衷,现在更不可能半夜偷溜到她房间对她欲行不轨。
余明远拿起手机点了两下,翻转屏幕给她看,“你在凌晨四点给我打的电话。”
“我给你打电话了?”林知睿惊讶道,“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也许是不小心摁到的?”
余明远给她找台阶下,但这并不能安慰到她,她不记得给他打过电话就说明她昨晚断片了!
她、断、片、了!
断片意味着她可能对他说了或者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四年前还能当她年少不懂事,一时昏了头,连乱/伦的事也敢做。
但四年之后,她已经是个成熟冷静有自制力的成年人了,可以泰然自若地和他同桌吃饭闲聊。
然而昨天晚上,她很可能将自己伪装的潇洒和满不在乎统统推翻!
在他眼里又变回四年前那个无理取闹,撒泼打滚着要和他在一起的烦人妹妹!
林知睿强装镇定,眼神却出卖了她,一顿早饭,不知偷偷瞄了他几回。
最后余明远不忍心,告诉她昨晚她什么出格的事也没做,给他打完电话就睡着了,解酒药还是他把她叫醒吃的。
“我当然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我又没喝多。”她这么说。
余明远没拆穿她。
“学校看得怎么样?”余明远问,“决定好交大了吗?”
林知睿没说话,低头吃东西。
“还有四个月,复习时间紧张了点,但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林知睿还是不说话。
“当然,”余明远看着她,“也不是非要交大,上海有很多优秀的考研专业。”
林知睿的头垂得更低了。
“时间确实紧张……其实非全日制也有好专业,MBA也能学到……”
“我不念MBA。”林知睿终于开口。
“嗯,那就不念。”
“我也不念非全日制。”
“好。”
“我没打算考研。”
“……”余明远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林知睿放下筷子,抬起头。
她目光清澈,语调平缓。
“我不是在和你们赌气,这是我经过深思熟悉后的决定;我喜欢摄影,我想从事与此相关的工作,未来也许我会再回学校,但继续深造,也只会为了我热爱的东西,这就是我的决定。”
余明远敛起神色。
“既然你经过了深思熟虑,那么可以告诉我,这段时间……起码两年之内你的计划吗?”
林知睿笑着摇头,“我没有计划。”
是的,她没有计划。
她不像林总和余明远,会将很多事情提前规划好,他们不允许自己的项目或者人生有任何偏差。
但她喜欢走一步看一步。
她现在走的这一步就是不考研,在艾瑞克的工作室里多学点经验。
林知睿有着和林韵同样的韧性和好胜心,有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她身上流淌着江奕的血脉,有着自由洒脱、不羁又浪漫的因子。
余明远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和林韵一样,希望林知睿能考研,最好是交大,毕竟当年她放弃交大去法国和他有莫大的干系。
但他同样尊重她的决定,不会勉强她去做不喜欢的事。
吃完饭,余明远挽着袖子洗涮时,林知睿靠在冰箱门上,小口小口地喝酸奶。
林知睿默默地想,如果没有中间分离的这四年,他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会搬出去住吗?
会在时间紧张的早晨给她做完早餐再去上班吗?
他们……会变得这么沉默吗?
“昨晚来了很多人吗?”
“啊?”林知睿回过神,“嗯,工作室的同事过来聚聚。”
“穿过的拖鞋我扔了,买了一次性的,明天快递就到了。”
除了拖鞋,刚才开冰箱时,林知睿发现冰箱里自己买的啤酒和RIO全都换成了矿泉水和不含气泡的果汁饮品。
“哦。”
林知睿已经习惯了她哥的洁癖和良好的饮食习惯,反正花他的钱,她没什么意见。
水流的“哗哗”声突然停止。
林知睿看着她哥把洗干净的碗筷放进消毒柜,然后再次响起水声。
他开始洗手,标准的五步洗手法,完全可以给幼儿园小朋友做洗手教学视频。
余明远洗完手,拿纸巾擦干,他没有离开水池,而是弯了点腰,手臂撑在水池边沿。
这个动作让他从脖子到后背陷下去一块,两边肩胛骨微微隆起,衬衫绷紧,肩膀宽阔如山脊。
“我说过不会阻止你交朋友,”他顿了顿,似乎在选择更温和的措辞,最后直起身,转过来面向她,“但我依然认为,你不应该在半夜时和一群人在私密的空间中相处,更何况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喝了酒。”
听懂他话里意思后,林知睿回过神。
“首先,这群人是我的同事,其次,这个私密的空间是我的家,最后——”她明显不快道,“我认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在我睡着时没得到我的允许就进入我的私密空间,才是一种威胁!”
一口气说完这番话,林知睿将手里的酸奶捏扁重重扔进垃圾桶。
她离开厨房,在房间里晃了圈,看到床头柜上的解酒药又烦躁地离开了房间。
余明远从厨房出来时,林知睿正坐在沙发上,双手环膝,低头看着地毯发呆。
余明远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林知睿,不要说气话,你知道我永远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形式上的威胁。”
她说:“但你会羞辱我。”
余明远捏了捏眉心,“我没有。”
“你有!”她大声控诉,“我接触夏晖是我没脑子识人不清,我晚上请人到家里喝酒是我放浪不检点,你敢说你不是这么想我的吗?”
余明远半站起身,去茶几上抽了两张纸巾想给妹妹擦眼泪,被她一把挡开了。
“别哭了,一会儿头又疼了。”
林知睿喝酒不头疼,但哭完,特别是大哭一场后头会疼,一刺一刺的疼,疼的厉害时只能吃芬必得缓解。
“听话。”
余明远管不了那么多,手臂环过林知睿肩膀,把她夹在自己怀里,强制给她擦眼泪。
林知睿怎么肯屈服?
两人在沙发上扭作一团,等到余明远发觉不对劲时,林知睿已经翻身跨坐在他腿上,手掌抵在他胸前。
她头发凌乱,红着眼圈控诉:“你别碰我!”
“林知睿……”
“也别和我说话!”
林知睿在气头上,她此刻唯一的念头是制服余明远,不管以何种方式。
她要让他知道,她不允许他威胁她,羞辱她,对她高高在上地审判。
所以她没有发现,自己光滑的大腿正摩擦着哥哥深色的西裤……
余明远常年健身,刚才的打闹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连呼吸都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可此时此刻,他呼吸粗重,胸膛不断起伏,大腿肌肉更是因为过分紧绷而变得麻木。
他缓了一口气,尽量冷静地说:“林知睿,从我腿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