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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扶桑(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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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无望着那些琼妃珠,不知不觉停了脚步。跟随少尊三万年,刑无至今都弄不懂少尊的心思。

他初来北瀛天战部的头一万年,在荒墟与少尊并肩作战的从来都是扶桑上神。可自葵覃帝姬在两万年前苏醒后,扶桑上神与少尊却渐成陌路。

与天墟不一样,南淮天战部多是来自仙域的飞升仙人。

同为飞升仙人,刑无与南淮天战部一贯交好,也曾偷偷惋惜过与少尊定下婚约的不是扶桑上神。

若与少尊成婚的是扶桑上神,如今的南淮天与北瀛天兴许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静立良久,他忽然摇头一叹,心道他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明日……

明日便是三月初九了呀。

-

三月初九,宜嫁娶、宜历劫。

据说这一日春和景明万物生,乃是太虚天曱华上神翻遍近万年天冕历,特地为白谡上神与葵覃帝姬挑出来的黄道吉日。

这一日,也是扶桑为自己挑的陨落之日。

自出关后,她每日都会算上一卦,算出来的结果始终是这三字:三、九、辰。

三月初九,辰时。

不愧是万年来最好的黄道吉日,不仅宜嫁娶、宜历劫,还宜献祭、宜陨落。

若是有得选,扶桑也不想与白谡、葵覃的大喜之日撞上。

摊上这么个日子,她献祭生死树这顶顶壮烈又顶顶牛逼哄哄之举也不知要被传成什么样。以那些好事神仙的尿性,多半会是个凄怨的故事。

但这不是没得选么?

既然没得选,那撞日子便撞日子吧。

总归明日她都要身死道消了,故事再凄怨又与她何干?还能把她寂灭的真灵捞回来问一句为何要挑这一日献祭么?

随便吧。

扶桑将龟背反手一扣,用指节叩了叩桌上的符纸。符纸无火自燃,眨眼便化作一缕轻烟消散无痕。

做完这一切,她正欲推门出屋,外头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浇水声与说话声。

“明日便是那两位的成婚大典,咱们这两日盯紧些,莫让上神听见那些个乌七八糟的传言。”一道清冷的声音不紧不慢道。

另一道脆如黄鹂的声音立即接过话茬,咬牙切齿道: “本少神都辟谣过多少回了,只要一提起那两位,总有蠢货上赶着要攀扯咱们上神!呸!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倒了八辈子血霉的扶桑默默收回手,决定等满霜和芙梨吐槽完这一波再出门。

对于她们嘴里的“那二位“,扶桑自然知晓是谁。不就是明日要举行成婚大典的北瀛天少尊白谡上神与天墟帝姬葵覃么?

至于满霜说的那些个传言,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怎生还在传呢?扶桑无奈叹息。

说起扶桑与白谡的老黄历,那还得翻回五万年前。

五万年前的某个黄道吉日,孟春天尊推衍出神木生死的护道者现世。便让彼时客居在南淮天的白谡替她走了趟暝渊之水,将生死树的护道者唤醒带回南淮天。

扶桑便是那位护道者。

师尊说她甫一诞生便被带回了南淮天,可扶桑总觉着自己在暝渊之水沉睡了许久。久到她至今都记得暝渊之水里,那无边无际的幽冷与阒暗。

白谡用神木笛唤醒她的那夜,她睁开眼的瞬间便看到了光。

那是漂浮在水面的皎洁明亮的月莹,她寻光而去,破水而出时,白谡泠泠若雪的身影就那样伴着月色流转到她眸里。

后来扶桑时常会打趣白谡,说她初诞于天地见到的第一幕景便是他,问他是否觉得荣幸之极?

白谡觉不觉得荣幸已无从考究,但扶桑便是从这一日开始,开启了她作为神族的征途。

作为生死树的护道者,扶桑生来便有积年神族的神力。只她空有一身神力,却不知如何使用,师尊干脆又叫白谡教她剑法和道术。

美曰其名,他们年轻人教年轻人好说话没隔阂还学得快。

白谡上神是年轻一辈天神里的第一人,不到两万岁便成了北瀛天战神,可谓是威名赫赫。让他来教扶桑,自然够格。

但威名赫赫的白谡上神委实不是个好说话的,教起扶桑来,那是怎么狠怎么来,净往死里练。

白谡断断续续教了她几百年,这几百年时光真真苦不堪言。好在她那会初诞于这天地,对什么都觉新鲜,练剑练到遍体鳞伤也不喊苦。

后来白谡收到诏令,率领北瀛天战部前去荒墟。

往后数千年岁月,扶桑再没见过白谡。

彼时师姐望涔上神已经归来,不仅接管了白谡的任务教她剑法和道术,还偷偷带她到仙域找人打架。

九天之下又有二十七仙域。仙域里住着许多从凡界飞升而来的人族修士。这些人族修士旁的不说,打架的功夫是当真了得,着实叫扶桑大开了眼界。

在仙域混迹数千年,身经万战的扶桑终于将一身神力融会贯通,也终于有了去荒墟的底气。

天界历经数次浩劫后,残留了不少遗落在古战场的神陨遗址。这些遗址就封印在九天之外的荒墟里。

到荒墟诛杀秽物,净化神陨遗址是所有神族镌刻在真灵里的使命。

扶桑第一次上荒墟时才刚满八千岁,彼时带她前去荒墟的正是白谡。

那是她与白谡阔别数千年后的第一次重逢。

年轻的战神素衣如雪,立在一艘巨大的银白剑舟里,问她: “可准备好了?”

他的面容与从前无甚区别,就是身上那股从尸山血海里淬炼出来的气息愈发冷肃了,带点拒仙神于千里外的冷漠。

这点淡漠自然冻不到扶桑,将师姐给她备好的灵丹灵宝往乾坤镯一塞,便笑眯眯应道: “准备好了。”

说是说准备好了,可在荒墟正儿八经对上一头远古煞兽时,扶桑还是被这巨兽可怖的战力给惊到了。

都说荒墟惊险重重,便是天生神力的天神,稍有不慎也会陨落。

此话果真不假。

浩劫时期陨落的神族与凶兽,被荒墟里的死怨之气与凶煞之气侵蚀万万年,早已失却了灵智,变得凶猛而悍不惧死。

但扶桑打起架来比它们还凶悍。头一回来便敢持剑硬撼,用以伤换伤的打法与那凶兽打了上百个日夜,终于狠狠砍下它的头颅。

她杀得如此凶悍,差点叫北瀛天一众战将惊掉下巴。

这一番历练扶桑历了整整一千年。杀尽所有煞物后,那数十方遗址碎片彻底归为虚无,化作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漩涡眼。

离去时,扶桑望着那片渐渐远去的幽暗之地,怔怔出神。

她不懂,这样一片无光无象、无形无质的天外之域,为何她会觉得熟悉?熟悉到有那么一刹,她体内神力激荡、天火翻沸,恨不能一剑劈灭这一方亘古苍凉的死寂。

似是醍醐灌顶般,一个念头在这一刹那通达全身,明心见性。

扶桑忽然明悟了她的天命。

她赶忙回头: “白谡,回南淮天之前,我想先去方天碑。”

说罢她高兴地笑了起来,眉眼里的欢喜几乎要满溢而出: “我终于找到我的天命了!”

剑舟悬了盏青铜古灯,她回首时,明亮的灯火照亮她的面靥,她乌黑的眸子倒映着白谡平静无波的眼。

年轻的神君静默片刻,没问她要去方天碑做甚抑或是顿悟出什么样的天命,只淡淡应了声: “嗯。”

他这厢刚应下,扶桑那厢却又改了主意: “算了算了,还是先送我回南淮天罢,总不能穿着你们北瀛天的战袍去方天碑立天命吧。”

九天诸战部的战袍皆是神阶灵宝,水火不侵,神兵利器等闲划不破。

扶桑来时,师姐本给她准备了不少战袍。可她杀起煞物来实在太过彪悍,带来的战袍全都毁了,只好厚着脸皮向白谡借了几套。

北瀛天的战袍素白寡淡,就像长遥山终年不化的雪,冷浸浸寒飕飕的。

不像他们南淮天的战袍,衣裳是竹青色的,腰封是墨绿色的,衣襟袖摆都绣着好看的仙花仙草。一眼望去,尽是勃勃生机,像极了南淮天的春日。

扶桑说完低头去理淡蓝腰封上的银龙,絮絮道: “还是我们南淮天的战袍好看,不仅好看,还耐脏。不仅耐脏,看久了还对眼睛好。”

“……”

白谡垂下眼,选择不接话。

剑舟将扶桑送回抱真宫,之后便一路北行,慢慢飞往长遥山。一众战将刚抵达长遥山,便听见九道钟声从方天碑激荡而出,在九重天域回响了足足四百九十九息。

“九道鸣天钟?!”

战将们皆是一惊: “这是哪位天神得方天碑认允,晋位上神之尊了?”

比起底下那群又惊又羡的战将,白谡的神色始终平静。他默然抬起眼,瞳色极淡的眸子里看不出分毫情绪。

碧蓝苍穹不一会儿便现出一块巨大的天碑虚影。虚影闪过一阵耀眼金光,待得金光散去,便见碑上多了五个金字——

【南淮天,扶桑。】

-

两万年前,北瀛天白谡一万两千岁过方天碑天命路,晋位上神之尊,被誉为天纵之才。

两万年后,南淮天扶桑年方一万岁过方天碑天命路,成为九重天这万万年来最年轻的上神。

正所谓好事成双。这一日,扶桑不仅晋位上神,还得了南木令认主,成为南淮天战部之主,是九重天最年轻的战主。

执掌南淮天战部四万年,扶桑斩杀了无数凶煞之物,涤荡了无数神陨遗址,就连总是被诸神嘲笑的南淮天战部都不再垫底,排名蹭蹭往上蹦。

南淮天与北瀛天一贯交好,两天域的战部在荒墟联手作战的次数亦是最多。扶桑原以为她与白谡会并肩作战至他们陨落。不想两万年眨眼一过,站在他身侧的天神里再无她。

只因沉睡三万年的帝姬葵覃终于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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