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长生墟(1/2)
第一幕:墟门骨
陆沉的靴底陷入长生墟入口的淤泥时,腐殖质的酸臭混着青铜锈味直冲鼻腔,那股浓烈的气味令他几近窒息。两具高逾十丈的巨人骸骨交叠成墟门,肋骨上密密麻麻的"正"字刻痕泛着铜绿,最新一道刻槽里淌着粘稠的青铜汁液,像是尚未凝固的时光。他忍不住伸手触摸,指尖沾上青铜汁液,冰冷之感顺着指尖蔓延。骸骨掌心的青铜灯笼用硝制过的人皮绷成,灯面刺青是宁姚的紫微命盘图,夫妻宫的位置被烧出拳头大的焦洞,边缘蜷曲的皮肤组织还粘着几根她的银发。看到这一幕,陆沉的心猛地一揪,记忆如潮水般翻涌。
"陆公子,借个火?"守墟人从灯笼里探出半截身子,半边脸保留着陈平安青年时的俊朗,另半边却是腐尸的溃烂皮肉。他递来的火折子用宁姚的遗发编织,发丝间缠着星砂,点燃时爆出青白色火焰,烟中浮现三百年前的记忆片段:宁姚握着幼年陆沉的手,在星砂河畔指点星图。"那是北辰,这是摇光......"她的指尖划过"长生墟"星位时突然痉挛,星砂从指甲缝渗出,在河滩上蚀出卦象:"坎上艮下,险而止。"
陆沉挥散烟雾,发现怀中的婴儿襁褓渗出金银双色血珠,在巨人骸骨的胫骨上蚀出同样的卦纹。守墟人突然撕下腐烂的半边脸皮,露出崔东山的独眼,眼白上凸起的青铜纹路正与卦象共振:"解这谶语,需用你怀里的钥匙。"他的残手指向婴儿心口的太极印,那里嵌着半枚青铜匙,匙齿的磨损程度与墟门锁孔完全吻合,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第二幕:千岁蟾
穿过墟门的瞬间,湿冷的雾气裹挟着浓郁的血腥甜腻气息汹涌袭来,仿佛一层冰冷黏腻的膜,紧紧贴附在陆沉的肌肤上。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抬手用力挥了挥,试图驱散这令人不适的感觉。数以千计的青铜蟾蜍密密麻麻地蹲踞在琉璃瓦上,每只蟾背的瘤突都是一颗活人眼珠,那些眼珠的瞳孔机械地随着陆沉的脚步缓缓转动,好似冰冷的监视者。最大的金蟾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吐出的不是舌头,而是宁姚丢失多年的翡翠耳坠。陆沉急忙俯身捡起,仔细端详,耳坠背面刻着微雕:宁姚正坐在窗前,专注地为婴儿绣虎头鞋,一不小心,针尖刺破指尖,血珠凝成“长生”二字。看到这一幕,陆沉的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满是酸涩。
“喂它一滴心头血,换条生路。”守墟人的声音从蟾蜍腹腔传出,带着黏腻的回响,好似从幽深的古井底部传来。陆沉犹豫片刻,牙关一咬,划破食指,血珠坠入蟾口的刹那,屋顶的琉璃瓦同时翻转——每片瓦下都压着宁姚的残魂:二十二岁的她在煎药,陶罐里煮着被修士斩断的左手小指,她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痛苦与不甘;三十七岁的她正在绣屏风,绷子上是陆沉被钉在城墙的惨状,钉口淌出的血浸透了蜀锦,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最多的还是抱着不同婴儿的她,每个襁褓都绣着“长生”,针脚从最初的工整,逐渐变得凌乱,最终变成用血描画的涂鸦,那是她在绝望中的挣扎与呼喊。
金蟾的瞳孔突然炸裂,三百只青铜蝎子从眼眶爬出,蝎尾的倒刺凶狠地扎入残魂的太阳穴。所有宁姚同时转头嘶喊:“快走!它们在吸轮回之力!”陆沉怀中的婴儿突然爆发出尖锐啼哭,音波震碎蝎群,残骸在地上拼出“子时三刻”的血字。一块蝎螯碎片划过陆沉的脸颊,带来与三百年前宁姚被飞剑所伤时相同的灼痛,那熟悉的疼痛,让陆沉的心猛地一缩,他抱紧婴儿,目光坚定地朝着前方走去,决心要打破这可怕的困境。
第三幕:无涯殿
无涯殿的青铜门高逾三丈,散发着古朴而沉重的气息,门环是用宁姚的肋骨熔铸的,冰冷触感从指尖传来,似带着宁姚的哀伤。陆沉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推开门,瞬间,腕间红绳寸寸断裂,绳结处的铜钱滚落地面,卦象显示“泽火革”,他望着这卦象,心中满是不安。殿内,九百口水晶棺呈八卦阵排列,每口棺中都躺着宁姚与不同男子的合葬尸骸:有青衫剑客与她十指相扣,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深情;有白发修士与她额首相抵,似在低语着神秘的过往;最骇人的是角落那具双头连体尸——她的后背与陌生男子胸腔融合,两颗心脏在透明皮肤下有力地搏动,诡异至极,陆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惶与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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