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线索断了(2/2)
自己千算万算反复推敲,不料拓拓一伙最终还是扮成了唐人。
再想:钱穆属于拓拓身边的高级斥候,几乎没有突厥人的典型特征,而拓拓从小在长安长大,也没有明显的突厥特征。
由此可见,拓拓这回又玩了一把“示之以实、疑之以虚。”
略一沉吟,他对张邈说:“这个刺客我认识,其真实身份乃突厥斥候。”
看到尸体身上的衣裳,张邈也很意外,“怎是唐人装扮?”
冯靖不动声色道:“以此类推,躲在他背后的拓拓肯定也是唐人装扮。”
此时的钱穆躺在地上,僵硬的身体蜷成一团。
一支利箭从他的额顶贯脑而过,从后脑贯穿而出,曾经红润的扁脸此时苍白如纸。
箭头上带出了少量的脑组织,豆腐脑也似。
中箭部位在最致命的脑部,中箭的同时他便咽气了,没有经历痛苦的挣扎。
由此可见,此乃典型的杀人灭口,目的是丢卒保车!
但令人费解的是,要了钱穆小命的这支冷箭并非突厥式的双翼精铁箭,而是大唐军队的三棱青铜箭。
冷箭灭口相当于远距离狙杀,为了保证一箭毙命,箭手一定会用自己最趁手的弓箭。
由此逆推,那个冷箭手绝非突厥人,也就是说,拓拓的背后还有同伙!
想到这里,冯靖心念陡然一转。
甘泉一役自己主要是战役筹划,相当于高级参谋,拓拓要报仇也应找李旦或黑齿常去,为何自己却首当其冲遭遇刺杀?
这只能说明,拓拓背后的同伙隐藏在庙堂之上,此人对甘泉战役的战略计划知之甚祥,所以拓拓会先拿自己这个狗头军师泄愤。
然随着钱穆的被杀,这条线索在这里断了!
清风徐来、竹叶唰唰,冯靖微微打个寒噤:隐藏在拓拓背后的同伙到底是谁?
他又仔细看了一遍钱穆头上的那支箭,果然又发现了一些与众不同之处。
这支箭虽系唐军制式箭矢,却进行过精细的二次加工。
首先,其尾羽用的是野雉翅翎,坚硬致密外形规整,而普通军用箭矢皆用家鸡尾翎。
其次,为了稳定重心,箭杆尾部还缠有配重的铜丝,以减少箭矢飞行时的蛇形运动。
总之,該箭进行过特殊加工,目的是为了提高射击精准度、飞行稳定性以及有效杀伤距离。
※※
咴儿……咴儿……
一阵马嘶突然从竹林深处传来。
冯靖蓦地抬头,快速打了几个手势,大伙循着声音向竹林深处警惕包抄过去。
那是一匹铁青马,马缰系在粗壮的毛竹上。
此时它正焦躁不安的刨蹄喷鼻打着转转。
浓密竹荫下,铁青马浑身露水,周围数滩马粪,马粪表面均有凝露。
冯靖用竹棍拨拉一下马粪,“马粪及马身上的露水说明,五更之前此马就拴在这里了。”
张邈的反应很到位,“钱穆从你府中逃离后便直奔这片竹林,说明该马的主人就是他。”
冯靖点点头,“马粪中尚有两成黄豆未及消化,说明饲料中的精料至少占了五成,而客栈之中绝不会这样饲喂客马,因为成本太高没有利润。”
张邈心领神会,“贤弟的意思是拓拓没有住店,而是隐藏在某个高门大户中。”
“没错,穷人惯娃娃、富人惯骡马,”冯靖点了点头,“龙首一带的监视可以撤了。”
张邈一愕,“为何?”
冯靖耐心剖析,“龙首在城北,此处在城南,我家刚好处于两者之间。拓拓一伙若潜藏在龙首,钱穆出来行刺绝不会骑马先到城南这里,然后再徒步折返回去刺我。”
“如此看来,钱穆一定是从东南或南边直接骑马过来的。”
“我敢肯定,拓拓一定藏在终南山下的豪华别墅区。”
“何以见得?”
快速捋着思路,冯靖继续分析,“综合马粪及唐服诸因,说明拓拓一伙是昼伏夜行,其隐身必在深宅大院,所以他们无需顾忌个别同伙的突厥特征。长安城东是少陵原,多为布衣,拓拓与他们交集甚少,而终南山下的行馆别墅多为高官巨宦的度假山庄,平时人很少,便于拓拓隐藏。”
“贤弟的意思是,拓拓在庙堂中有内应?”
“从这支冷箭的出处看,那个内应在军界的势力极大。”
“应该如此。”
说到这里,冯靖皮丢丢一笑,“一开始我们小看拓拓的能量了,所以把注意力全放到了龙首。隐于龙首只能算中隐于市,现在看来,拓拓这逼是大隐于朝了。”
“好吧,那就先从行馆别墅的归属查起。”
冯靖有意启发他,“那些别墅主人全是高官巨宦,怎么查?”
“我……”张邈脸一红,“还请贤弟教我。”
冯靖莞尔,“核地契!”
“我真笨,心里明明有,关键时刻就是说不出来。”
“术业有专攻,探案乃雕虫小技。”冯靖真心赞:“我兄雄才大略,小技无关宏旨。”
“惭愧,那就先去长安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