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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第 128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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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安沉吟片刻:“虽远不及诗仙诗圣,但胜于我,我连写诗都不会。”

张繁弱大为感动:“你居然还肯像从前一样哄我!”

沈曦:“文心簿确实有些意思,你也带上吧,若以后有比封禅笔更好的法宝与之相配,我就给你留着。”

谢长安点点头,没有虚伪客套,将文心簿收入囊中。

张繁弱还有些惴惴:“那上面被我划了一道剑痕,效力不会减弱吧?”

谢长安:“会有些,但不碍事,它的作用待我闲暇再细细探究。”

……

狐狸在赤霜山简直乐不思蜀。

原本妖修与人修势不两立,她常年流连照骨境,正是因为在人间很难有立足之地,被迫东奔西走,但凡有点规模的洞天福地,不是已经被宗门划入名下,便是被散修大能据为己有,狐狸虽然也算大妖,毕竟寡不敌众,久而久之,不得不四海为家。

她原本因为谢长安的经历,以及自己过往对大宗门的印象,对赤霜山同样充满不喜,如今数日下来,却居然觉得还不错。

赤霜山里没有眼高于顶的弟子,没有互相倾轧勾心斗角的同门关系,彼此也少有利益纠葛,因此弟子们心性都比较简单。

就连身为前代掌教亲传弟子的张繁弱,也是如此。

他们对狐狸没有看妖修的偏见和敌视,反是因为她毛绒绒的原形又能口吐人言,周围时常聚着一批人,听她吹牛瞎侃也愿意捧场,比在长安城李家小院时只有李尚书和阿谨二人热闹多了。

“赤霜山并非一直是这样的。它也像许多大宗门,曾经盘根错节,尾大不掉,甚至引发过内乱,是当时的掌教当机立断,直接剪除心怀叵测之徒,避免他们内外勾结,所以现在赤霜山三峰首座之下,只有弟子,没有长老。也因此,面临危难时,仓促无措,算是有得必有失吧。”

张繁弱给狐狸说这些话时,谢长安正在旁边继续摸索文心簿和神兵遗策的用法。

她甚至尝试将文心簿投入神兵遗策。

结果自然是放不进去,前者毕竟只是区区一件中品法宝。

她又陆续写了一些符箓,试图将符术与文心簿结合。

一件法宝到了她手上,似乎有千百种方法被探索。

折迩看得入神,忍不住将她的符术默记下来融入剑意之中,似乎又有所得。

和风煦阳,几人各得其乐,这是出发之前最后一次偷得浮生半日闲。

听见张繁弱的话,折迩回头补充道:“张道友说得不错,几乎所有宗门,人越多,便难免有意见不合,派系分立的局面,扶广山会有当日动乱,也正因门中两脉裂痕与日俱增,最终难以收拾。”

狐狸最喜欢这种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

听到后面,她其实已经开始左耳进右耳出,心不在焉神游太虚,大尾巴搭在谢长安腿上,偶尔被对方顺手撸两把顺顺毛,也就心满意足。

狐狸眯起眼,半睡不睡,惬意地享受,连脑子转动也慢了下来。

昏昏沉沉之间,狐狸忽然想到,谢长安来赤霜山的时候,那些内乱早已远去,她所面对的,是亲厚的师尊,友爱的同门,一切如此完美无瑕,以至于即便出了祝玄光的事情,她也没有对一团散沙的赤霜山断然不顾。

自己所眷恋的,不也正是她内心那一点点不轻易示人,只肯为亲近之人放开的柔软吗?

狐狸砸吧砸吧嘴,再度枕着青草的味道,沉入甜美梦乡。

然而悠闲的日子总分外短暂。

到了隔天一大早,天还未亮,众人便要出发了。

沈曦带着曹随和张繁弱亲自来送。

他对谢长安说道:“若有事,立刻来信,我已在护山大阵下了特制符箓,可保你的幽蝶传书畅通无阻。”

谢长安点头。

沈曦:“李承影那边有我,放心。”

谢长安:“多谢。”

沈曦:“你我无须言谢。”

张繁弱依依不舍:“长安,你要保重,灵药带够了吗,要不要多带点儿?还有法宝,你最后只挑了两件,要不咱们再回库房挑两件……”

谢长安:“我的乾坤袋已经被你的灵药塞满了。”

她完全有理由怀疑张繁弱怕是把药园和药库都薅光了。

张繁弱又担心:“可我不放心啊,还有黄纸和朱砂,现成的符箓带了吗?”

谢长安无奈:“真够了,应有尽有,我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好好修炼吧,希望下次看见你的时候,你已经剑心境了。”

张繁弱:“……咱能好好叙别,别提修炼的事吗?”

上回徐臻和沈曦先后出事,他在危机感之下苦练了一阵,待沈曦与谢长安剑仙归来,张繁弱那骨子里的懒惫一下又冒出来,借着给谢长安他们送行之名,已经摸鱼数日了。

谢长安轻笑。

曹随:“谢师妹,你若遇见刘师弟,就让他直接回来,他若不肯,劳烦你将他直接打晕传信给我们,我去接他,他修为不足,去了也是添乱,反倒误事。”

谢长安也点头应了。

狐狸开始不耐烦:“你们这絮絮叨叨的要耽误多久,再说下去天都黑了,休要罗唣,快快出发!”

她这回倒是难得化出人形。

橘色衣裙与谢长安的鹅黄色正好深浅相间,连头发也故意梳了与之相近的双垂髻,只是这温良可爱的发型,和她顾盼飞扬,娇媚动人的明眸甚是违和,她也浑不在意。

折迩也道:“终有一别,诸位留步。”

此时众人已至照雪峰传送阵前,只需发动阵法便可传送出山,再一路御剑往北。

张繁弱张口还想说:“长安……”

话未竟,谢长安三人已经踏入阵法,金光一闪,身形消失。

他讷讷无言,思及此去必然惊险,不知吉凶生死,眼圈倏地微红。

“一个月。”沈曦忽然道。

“什么?”曹随不明所以。

沈曦:“一个月后,他们若还无法归来,我就要亲自动身过去。所以这一个月内,你们必须学会独当一面。曹随,你马上去闭关,若能更上一层楼自然更好,若不能,起码也得巩固目前境界,勿要有失。”

曹随郑重点头:“我明白了。”

沈曦:“张繁弱,你也去闭关,一个月后,我也要看见你的进步。”

张繁弱:“啊?还有我?”

他被沈曦冷眼一瞧,硬生生把疑惑转为肯定。

“我……我也不是做不到。”

沈曦冷冷道:“你若没有寸进,便来学处理宗门事务,从前徐臻会的,你以后也要会。”

张繁弱听出他的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不禁打了个寒噤,哪里还敢讨价还价。

沈曦的视线从传送阵往上移,落在碧空如洗的远方。

他只微微失神片刻,便毫不犹豫转身,往天意峰而去。

天道如局,世事如棋,摆在眼前的谜团依旧有很多。

谢长安去做她需要做的事,他也要将自己的事做完。

唯有如此,他们才能有深入虎穴一探究竟,揭开那重重迷雾之后的真相,将那些布局者,高高在上无视他人生死者,以他人为棋肆意取乐者,都掀翻在地。

不思万丈深潭计,怎得骊龙颔下珠。

沈曦闭了闭眼。

谢长安,你一定要保重。

“我,想看见你活着。”

没有当面说出的话,终于轻声吐出,随风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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