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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下山(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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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老君洞位于妖域与人间的交界处,也是入世的通道。

昨日就有不少弟子收拾好包袱下山,柳观春算是比较迟的那一批。

纸鹤上说好了是辰时见面,但柳观春一整晚都没怎么睡着。

她在榻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最终也只勉强闭了两个时辰的眼睛。

天刚蒙蒙亮,她就在心里一句句说服自己起床:“挑衣衫也需要很长时间,还得梳头发……况且我的辟谷之术不算纯熟,行路太久还是会有饿感,早点起床把昨天买来的那碗鲜羊奶煮沸喝了,剩下一碗敲一块高碎茶砖进去,还能削点肉干泡着,正好尝尝咸奶茶的滋味。”

想到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柳观春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

她拉开衣橱,目光在寻常凡人的袄裙与雪色弟子服里转了半天,最终定下一身芦苇绿的素衫。

柳观春翻动妆匣,又从一堆绒花发饰里取了两条松霜绿的丝绦,一圈圈绕在软软垂下的双环髻上。

柳观春照了照镜子,觉得太素净了些,犹豫半天,还是添上两朵极小的粉色荷绒。

小巧的粉荷别在乌髻旁边,风一吹,莲瓣颤颤,极为灵动可爱。

柳观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仔细打量。有仙宗的灵气滋养,即便柳观春不涂抹护肤的雪花膏,她的肌肤也莹白胜雪。朱唇不点而红,黛眉不染而青,虽不施粉黛,却也还算清爽明丽。

柳观春是胎穿进这个世界的,虽然从她记事开始,她就没有见过生养自己的母亲,但至少柳观春的眉眼身段还是上辈子熟悉的样子。

柳观春的长相称不上倾国倾城的艳容,至多是小家碧玉,但绝对不讨嫌。

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柳观春出了一会儿神,捧着圆润的脸颊,无端端想起江暮雪……从前她就想说,江师兄容貌惊艳,眉峰不硬,略带些阴柔,便是扮作女装,也应该没人能认出来,只当他是一个长相艳丽、身姿高挑的女修。

柳观春收拾完所有出行的用物,距离辰时还差半个时辰。

她想了想又折回屋里。

再擦一遍桌子吧。

-

辰时,老君洞。

秋末初冬,山中红枫满树,青松如林,没一会儿飘起绵绵雪絮。

柳观春如今是修士之体,其实早已不像从前那样怕冷了,可她看到落雪,还是下意识会从储物珠里搜刮出一件兔毛围脖,裹在颈子上。

绒绒的白毛遮住柳观春半张脸,显得那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更亮更大了。

她环顾左右,等了半天。

终于在松柏亭亭如盖的山径间,看到一抹御剑行来的白影。

来人身量颀长高大,剑势凶悍,人还未行至面前,剑吟涛声已远远传来。

被他的威压所摄,四面八方的青翠草木都伏低一寸,连柳观春也下意识后退一步。

很快,白衣修士收起本命剑,走向柳观春。

隔着一重雾霭迷离的雪意,柳观春终于看清了他的眉眼。

是一位剑修。

穿一身白衫素袍,玉带束住男人劲瘦的窄腰,白衣被风吹得猎猎,勾勒出紧绷结实的长腿。他身后的发尾黑浓细长,环绕的剑气掠起那些锋利的发丝,虚虚悬在半空,远观好似纤薄的松针。

这位师兄生得倒是神清骨秀,仙姿玉貌,只是举手投足间,剑气威压如影随形,瞧着极不好亲近。

柳观春又抬眸看一眼,师兄的眉心缀有一颗守元印,猩红的一点,如火如荼,红芒灼灼。

柳观春心中顿悟。

他是主修无情道的剑君,素来断情绝爱,难怪气质疏冷。

柳观春对修士毕恭毕敬行礼:“师兄是与我组队的队友吗?”

“嗯。”男人轻应一声,没说旁的话。

不过并指一挥,一张图纸浮现于人前。

他取出此次降魔任务的地图,在魔气最为浓重的马兰镇画上一个圈,冷道:“你我前往此处伏魔。”

你我?

柳观春从师兄的话里听出来,这一支队伍,就他们两个人吗?

也就是说,师兄并非是队伍缺人才大发慈悲加她入队,他本来就想和她组队?

柳观春第一次尝到被人偏袒的滋味,她难掩激动,又疑心是梦,等了好一会儿,才斟酌言辞,小声询问:“您是白衣师兄吗?”

“白衣师兄?”江暮雪第一次听到这个小称,不由拧起眉峰。

可他看着柳观春殷切望来的杏眼,亮晶晶的,好似刚刚吃了饴糖,他还是压下所有的困惑,没有辩驳。

江暮雪垂眼,细细想了一番。兴许柳观春在问他,他是不是三十七号比武场的那个陪练师兄?

果然,柳观春连忙解释:“就是、就是我有一个每天陪我操练的师兄,我同他交情不错,夜里有空,我就会去三十七号比武场等他指点。”

柳观春的话实在有点密,江暮雪听了半天,又听懂一句——原来她每天晚上那么勤奋来比武场练剑,目的都是为了等他。

柳观春还在战战兢兢:“我没什么交好的同门,看到有人拉我进队伍,下意识就以为是白衣师兄……”

江暮雪敛目,低语一句:“是我。”

柳观春瞪大眼睛:“真是您啊!”

江暮雪嗯了声。

得知眼前的男人就是白衣师兄,柳观春心里很高兴,甚至有种交到朋友的错觉。

至少他们在现实中相遇,两人之间的接触不再是虚无的法阵。

柳观春好像渐渐踩上实地。

她能跟在白衣师兄的身后,离他那么近,近到她一伸手就能拽住他的衣袖,而不是被法阵的禁制阻止,就连她想碰到他的剑鞘,都要用上十成的力道。

柳观春能和他并肩作战一同御敌,能和白衣师兄随时随地交流剑诀,比武切磋……虽然柳观春还很弱,但她会努力变强,她不会成为师兄的累赘。

就连白衣师兄主修无情道这一点,柳观春都觉得很好。

那就代表白衣师兄断情绝爱,心性冷漠,他永远不会结交道侣,柳观春能和他长长久久地相处,一直维持这种互帮互助的师兄妹关系……

即便往后回到宗门,她为了不牵连白衣师兄,两人要装作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只在训练场中见面,柳观春也毫不介意。

白衣师兄会成为她在这个异世新的寄托,就好像那个她从现实世界带来的护身符。靠着这一点点希望,柳观春就有信心,再多活一段时间,再努力撑下去。

柳观春满脑子对于未来生活的冀望,渐渐忘记和江暮雪说话。

女孩的嘴巴原本一刻不得闲,叽叽喳喳好似山雀,可她一直唱独角戏,应该是累了,很快闭上嘴。

幽深山径忽然静谧如常,江暮雪淡淡扫去一眼。

男人不过眼睫轻抬,柳观春却在回眸的一瞬间,精准捕捉到了他的视线。

江暮雪神色淡淡,面无表情,可柳观春丝毫不觉冷落,甚至还对他扬起唇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颜。

柳观春:“师兄怎么称呼?”

江暮雪止住脚步,没有说话。

他看了一眼执剑的手。

今日来见柳观春,特地拟了外貌。眉弓收窄一点,薄唇轮廓稍柔,只眉心的守元痣与那一双墨眸换不了,但几个小动作,也足以更改他的容貌,不教人看出真身。

就连伏雪剑也难逃改造。

虽说灵剑闹脾气,不愿被改得黯淡无光,但它畏惧主人威压,还是同意变宽变重,少凝一点霜雪。

江暮雪答应和柳观春组队,无非是想圆上自己怜悯他人的念头,给这段微弱细小的缘分,做一个了结。

他帮她最后一次,送她最后一程,此后,江暮雪会人间蒸发,他不再现身训练场,不再指点她,亦不会与她相见。

“师兄?”柳观春还在问他。

她拦在他的面前,虽然脸上带笑,动作也并不强硬,只要江暮雪轻轻抖动衣袖,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推开她。

但他没有这样做。

江暮雪居高临下,再次看她。

柳观春仍抬头,等待他出声。

江暮雪不明白……他的名字,很重要吗?

为什么柳观春非要和他牵扯到一起。

不知为何,江暮雪忽然想到一幕——柳观春被妖蛟所伤,挂在他的臂骨,奄奄一息。她瘦骨嶙峋,实在是轻,好似他不抓紧她,她就要飞上九重天去。

沐在血中的柳观春,睁大一双杏眼,仰头凝望江暮雪。

她明明在看他,可眼神却放空,眼中交织无涯的绝望,她流了很多泪,却并不会哭。

柳观春滚动喉头,执着地呢喃“我想回家”,她看着江暮雪,等他开口,给她一个答案。

在那一刻,江暮雪意识到,柳观春其实不怕死。

双方僵持着,剑拔弩张。

江暮雪第一次生出怜悯,他答应她,会带她回家。

可柳观春听完,眼中的绝望却没有消除,反倒是释然地闭上眼。

江暮雪不明白,她究竟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而如今,柳观春站在他面前,固执地追问,和从前一个样。

只是那时的少女在哭,眼下她在笑。

江暮雪薄唇轻抿,叹息一声:“江玠。”

他说了自己在人间的名字。

彼时的江暮雪,还没有开始修无情剑。

柳观春惊喜地追问:“是姜汤的姜,还是江河的江?”

江暮雪:“水字江。”

柳观春明白了,她的樱唇微动,默念两遍他的名字。

江玠和江暮雪,都是江姓,且都是无情道剑君,可柳观春不疑有他,只当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巧合。

“江师兄!”她大喊一声,笑得更灿烂了。

柳观春知道白衣师兄的名字,从此他们有了牵扯,再不会轻易分开了。

可她不知的是,江暮雪早早把这个凡尘的名字舍下。

江暮雪无挂无碍,衣不染尘,道心亦坚毅。

待伏魔回宗那一日,便是他与柳观春一刀两断之时。

江暮雪会丢下柳观春。

就如他当初毫无留恋地舍弃这个名字一样。

-

地底深处。

四方土地化身山精,被一只法力强大的魔物拘着,连夜刨出一座巍峨的地宫。

待这些地仙干完活,王座上的苏无言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一人赏赐一颗肥美的大板栗,冲他们摆摆手。

“拿了报酬就快滚吧,免得撞上我心情不好,拿你们当麻雀加餐。”

几名土地面面相觑,他们看出苏无言的真身是一只黑猫,不敢造次。

猫妖性子一贯野性难驯,特别是苏无言修行千年,道行高深,若他真想吃几个地仙,那还的确动动小指头就能完成的事。

土地们没有二话,各个捧着栗子遁地走了。

苏无言打了个哈欠,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含泪,水波潋滟。

他嫌弃王座的位置太窄,坐姿不舒服,一面百无聊赖地点开留影鸦返回的人间录像,一面心想:日后一定要搞一张大床睡,再在床上铺陈厚厚实实的棉花被子,最好是新织的那种,到时候,他睡一整张床,小丫头睡一个床脚,一定会很舒服。

苏无言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穿进这个异世的。

他只记得一些从前的事。

从前,他变成一只普通的猫,在每一座荒庙道观里吸食香火,吃吃山精野怪。

忽然有一天,来了一个脏乱不堪的小道士。

小道士把荒芜的道观整理得焕然一新,还对外声称,这是一座有老道君羽化升仙的神仙观。

这样的噱头散布出去,还真有了几位香客。

苏无言吃了老道士送来的烧鸡烧鹅,投桃报李,他也会帮忙做点手脚,让香火更鼎盛些,毕竟这些烧鸡的口感太柴了,他还是喜欢油水多一点的。

于是,苏无言成日蜷成猫饼,趴在香客的蒲团上,偶尔用术法动点小东西。

譬如把拜神用的筊杯翻成一阴一阳;譬如见到穷凶极恶的人前来祈求道君庇佑时,嗷呜一口咬断香火,让正神听不到他的祈愿。

只是,人间的日子总是无聊至极。

一贫如洗的小道士,慢慢变成了一贫如洗的老道士。

老道士快要死了,身上都散发出死人的腐臭味。

苏无言盯着他笑,问他:“要不要我教你怎么吞食山精,延年益寿?”

人若是吃妖,那就是让魂魄沾上秽气,会沦为邪修妖道,再不能进入轮回。

老道士还有一点修行之心,他拒绝了。

不但拒绝了,还把苏无言送给那个常来白马观游玩的小丫头。

小丫头虽然身上总是带着香火气,但她一身穷酸气,苏无言跟着她,恐怕会吃大苦头。

果然,苏无言一周最多能吃几只虾、一个鸡腿、半根腊肉,夜里小丫头还舍不得开暖气,害得他险些染上风寒。

再后来,他穿进这个能够修仙的异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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