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胖乎乎的小手(1/2)
暮色里的青石板泛着潮湿水光,乔伊伊拢紧灰鼠毛斗篷,望着如意绸缎庄门缝里钻出的半枝红梅发怔。
那花瓣上沾着方才并蒂莲催生的露水,倒映出她苍白面容下隐隐流转的梵文金芒。
"小姐,这银针..."翠儿踮脚要去够匾额缝隙。
"别碰。"乔伊伊按住丫鬟手腕,腹中突然传来细微震颤。
自怀孕后她便知晓,每当胎动异常,必是周遭暗藏杀机。
果然那银针在暮色中泛起幽蓝,针尾倒刺上分明淬着西域断肠草汁。
茶楼二层传来木窗闭合声,陈公子玄色衣摆掠过雕花栏杆时,腰间玉佩与乔伊伊腕间梵文竟同时嗡鸣。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那人眼底转瞬即逝的鎏金色,像是深潭里沉了千年的古镜。
"乔姑娘留步!"
陈公子的声音裹着初春薄雪落在阶前,他手中描金折扇"唰"地展开,露出扇面新绣的雪夜红梅图。
乔伊伊瞳孔微缩——那针脚走势分明是她独创的九转回纹绣法,可梅芯处却多出三枚暗红血点。
"三日后酉时,刘绣娘要在锦华阁验看新进的苏绣。"他指尖拂过血梅,那红点竟化作活物般游走成莲,"听说有位绣娘能以丝线引动草木生发..."
翠儿突然拽住乔伊伊衣袖。
顺着她视线望去,对面胭脂铺檐角悬着的六角宫灯正无风自转,灯影在地面绘出凤尾似的流纹——与昨夜她们栖身的破庙墙上图腾如出一辙。
锦华阁暖阁里,十二扇檀木屏风将暮色裁成细碎金箔。
刘绣娘戴着翡翠护甲的手指抚过绣绷,忽然被跃出绢面的并蒂莲咬住指尖。
那莲瓣上滚动的不是晨露,而是乔伊伊刺破指尖渗出的血珠。
"以血养线?"刘绣娘猛地掀开绣品,红丝线里游走的金纹竟在宣纸上烙出梵文印记,"这可是南疆巫绣的..."
"是古法草木染。"乔伊伊将掌心贴在雕花窗棂上,窗外枯藤突然绽开成串紫藤花,"血浸七日的茜草根,混着忍冬藤汁,再佐以..."她咽下喉间腥甜,腕间梵文烫得几乎要烧透衣袖。
陈公子突然轻叩茶盏。
青瓷碰撞声里,刘绣娘护甲上的翡翠突然绽开蛛网状裂痕,露出内里暗藏的银针机关。
乔伊伊腹中胎儿猛地踢动,她踉跄扶住绣架时,瞥见陈公子袖口滑落的血色莲花帕正盖住那枚银针。
"明日就把云水间的绣活交给乔姑娘。"刘绣娘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定金按市价三倍..."
翠儿的欢呼声被窗外骤起的梆子声割裂。
戌时的更鼓混着打更人沙哑的调子,乔伊伊数着掌心新得的银锭,却发现最底下那枚印着前朝年号。
她转头要找陈公子问个分明,却见那人立在廊柱阴影里,腰间玉佩映着月光,分明是半朵带倒刺的银莲花。
小院柴门被推开时,檐下冰棱正巧坠落在乔伊伊脚边。
她盯着碎冰里扭曲的月影,突然想起被赶出王府那夜,缪孤城战甲上也结着这样的霜花。
"小姐快看!"翠儿抖开新买的棉被,鹅毛从补丁处漏出来,在烛光里像飘着场温暖的雪,"这些银钱够咱们安安稳稳等到小主子出世了。"
乔伊伊将绣着梵文的护身符系在窗棂,枯枝立即抽新芽盘成屏障。
胎动突然剧烈起来,她扶住桌角冷汗涔涔,恍惚看见铜镜里映出林护卫阴鸷的脸——那人正用她惯用的绣花针,挑开装着安胎药的瓷瓶。
"明日要去城隍庙还愿。"她突然攥紧正在缝制的百家衣,彩线里混着的金丝突然勒进指腹,"记得请两尊桃木雕的..."
话音戛然而止。
窗外的忍冬藤毫无征兆地枯萎,缠在无名指上的藤蔓瞬间化作焦灰。
乔伊伊扑到窗前,只见对面屋脊掠过道黑影,那人靴尖金丝菊纹扣在月色下泛着冷光,而更远处的灯笼海里,血色莲花正顺着长街次第绽放。
翠儿将熬好的安胎药端来时,乔伊伊正盯着掌心发怔——三枚银锭在烛火下渐渐褪去光泽,露出内里黑沉沉的玄铁质地,那上面细如发丝的纹路,赫然是缩小版的王府地形图。
暮色漫过雕花窗棂时,乔伊伊正将第七种丝线捻进绣针。
金丝在烛火下泛着异样的光泽——那是用忍冬藤汁浸染过的,每穿过绢帛一次,窗台上枯萎的绿萝便多一片新叶。
"姑娘何苦这般拼命?"翠儿捧着新熬的参汤,望着绣架上叠着的五色绢帕叹气。
最上层那方绣着金丝菊的帕子突然颤动起来,花蕊处钻出细如发丝的藤蔓,将溅落的参汤吸食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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