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楮魄书》(1/2)
白露前三日,洛阳鬼市漫起青紫色瘴雾。裴知白展开澄心堂纸的刹那,纸面浮现出人面纹。那些本该雪白的宣纸里,竟夹着缕缕灰白毛发。
"劳驾补全《兰亭序》残卷。"穿月白襕袍的书生递上卷轴,袖口金线绣着"神龙"字样,"要用贞观年的楮树皮。"
裴知白的竹镊在纸缘顿了顿。这分明是唐太宗命冯承素摹写的神龙本,但纸浆里掺着人血结晶。当他用无根水洇湿纸背时,水面突然浮出个戴幞头的匠人,腰间鱼符与书生所佩完全相同。
"永徽三年的纸,该用凌霄花调色。"裴知白突然用镇纸压住书生手腕,袖中滑出的皮肤布满纸纹,"萧公子,萧翼赚兰亭的债,还没还清么?"
子时梆声惊散流萤时,裴知白在纸中发现金屑。那些贞观年间的楮树皮纤维里,嵌着七枚带咒文的开元通宝。他将残卷铺在月光下,墨迹突然游动如蛇,显出被裁切的十六行小楷:
"朕得《兰亭》夜,有鬼哭于弘文馆..."
铜灯爆出冷焰的刹那,纸面浮出个穿圆领袍的宦官,手中却握着萧翼的幕离。裴知白嗅到墨里掺着人乳香——这是武则天为安定公主特制的产后止血方。
"他们剜了辩才和尚的舌苔制墨。"宦官的金柄拂尘扫过纸面,"好让《兰亭序》永远说不出真相。"
三更雨穿透桑皮纸窗时,裴知白循着墨气找到邙山废寺。断碑上的《圣教序》拓片突然渗出血珠,每滴血都裹着个梵文"卍"字。他将残卷按在碑面,贞观二十二年的月光倾泻而下。
"太宗皇帝枕下的《兰亭序》是赝品。"辩才和尚的僧衣渗着墨汁,"真迹早被萧翼换成我徒儿的人皮卷。"
裴知白的拓碑刀突然扎进掌心。他现在明白纸中毛发的来历——永徽三年,高宗烧毁所有《兰亭》摹本时,冯承素将儿子头皮制成纸,用血写下最后一份临本。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