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4 燕公有好孙(1/2)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张洛稍加思索便也明白了。终究还是他的破坏力太惊人,直接将原本的朝情局势给生生拉到了另一条轨道上来。
至于张说被直接办了退休,这倒也并不算太严重的变故。毕竟张说原本的官职最重要的就是中书令这个宰相之位,罢相之后就算是再担任其他的官职,基本上也就丧失了对时局的掌控力。
就拿另一个开元名相宋璟来说,尽管已经被罢相多年,但如今仍然还活的棒棒的。此次东巡封禅,宋璟还被安排为西京留守,但事实上大唐朝情发展已经完全不受其控制和影响了。
这一次张说被罢相后就算其他官职仍然保留,也不过是继续蹲在朝堂上被人清算打脸、看着过往的党羽一个个被贬官处理,他自己却无能为力。
与其那样备受煎熬,还不如回家颐养天年,等着风头过去之后再被返聘回朝,毕竟就算官职都被剥夺了,张说总还有一个文坛宗主的身份,主持各种编书修典的事情还是足以胜任的。
于是接下来祖孙俩便又在武成门外继续等着,期间还不断的有南省高官被召见。
当那些人步履匆匆的疾行登殿时,张洛看到张说脸上明显的流露出失落和向往的神情,可见心中还是有些不甘。毕竟对于一个政治人物来说,六十多岁也不算多么老迈的年纪,大权骤失难免是要适应一段时间。
张洛看着张说神情如此,也不免联想自身。如今的开元盛世固然辉煌繁荣,但盛世的终了又让人深感惋惜。如果历史一无改变,等到安史之乱爆发时,他恰好四十几岁正当壮年,届时又该如何自处?
当然,随着他在这个世道之内存在感越来越强烈、影响力也越来越大,历史不可能一成不变。
甚至他这里刚刚折腾一下,就把李林甫这样一个重要人物给踢出中枢。至于说安禄山、史思明,真要处理起来其实更简单。
但安史之乱发生的原因又不只是少数几个边将狼子野心,这一场祸乱酿生的过程蕴藏着非常深刻的社会变革与人事纷争,想要解决或避免,远不是干掉几个人就能消弭于无形。
张洛之前并不去想这些问题,那是因为想也没用,当时他连自己该要如何自处于这世道中都还不清楚,如此重要的家国危难、普世浩劫,设想再多也只是庸人自扰。
可是现在随着张家的危机解除,他在这世道中也不再是一个寂寂无名之辈,相关的事情自然也就要有所设想和考量,做一些未雨绸缪的准备,否则他在这个世道中即便是有什么人事上的建树,也都建立在巨大的危机和不确定上面。
尽管眼下张洛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思路与计划,但他心里清楚这件事绝不简单。昏君奸臣、恶政频出,并不是造成这一危机的全部原因,但哪怕只是这一个原因,就已经让事情变得非常棘手和困难。
不过正如他之前对周良所言,事若可为、义不容辞。女娲补天、大禹治水尚且有计,区区一个安史之乱又算什么?
他倒不是妄自尊大到自比天神,只是习惯性的不肯认输,尤其有的事避又避不开、认输又没用,干就是了!别想能不能,先想分几步。
眼下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能看在这场风波中能获取到什么好处,虽然昨晚最后一个问题他的应答并不算好,但今天并没有被直接打发出宫,这也让他心里又暗生期待。
他这里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忽然一旁的祖父张说动了一动、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张洛再抬头望去,便见到御史大夫崔隐甫正神情严肃的阔步走来。
崔隐甫径直来到两人面前,并没有去看迎面而立的张说,反而两眼直勾勾的望着张洛,口中沉声道:“张氏小儿昨夜呈奏,当真是河南府录事周良所构计的遗书?周良之子昨日入讼河南府,也是你使其前往、用计诈我?”
“崔大夫以此问我,难道不觉得荒谬?周录事在河南府备位下僚已有数年,他才器如何,崔大夫竟无审见?其一家所受冤屈,难道也是区区小子用计指使?”
张洛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崔隐甫,毫不客气的发声反驳道。
周良之死与其家所受遭遇固然与崔隐甫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洛南的积弊以及河南府官吏们那种行事风气,并不能因为崔隐甫离开了河南府就说跟他完全没有关系,所以张洛对其也是印象欠佳。
崔隐甫听到这话,脸上也是不免闪过一丝尴尬与羞恼,沉默片刻后才又开口说道:“周良一事,我自会彻查清楚,绝不容许奸邪宵小由中混淆是非!”
之前在殿中圣人虽然没有直接发声斥责他,却特意嘱令他亲自调查此事。
这绝不是为的让他能够借职务之便去隐匿不利于自己的事情,而是为的逼他将河南府一些人事积弊查的更彻底一些。否则单纯此案只遣侍御史一员即可,还不必劳烦他这个御史大夫出面。
这也体现出圣人心内对他已经颇为不满了,只不过眼下的氛围还不宜严肃处置,如果这一案事他不能秉公处理、快速的彻查清楚,无疑会更失圣眷。
崔隐甫又看了张说一眼,张张嘴却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又冷声道:“燕公有好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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