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2)
好奇怪的话语,有什么含义?
十万个为什么,轮番涌现……
这一年之内,这梦,并未再做过。
到第二年,正当他以为,就是寻常一梦时。当晚,却连续梦了两晚,故意、场景大同小异,好象是特意提醒他,别忘了这梦。
第三次做这梦后,早晨,欧阳承脸上两只熊猫眼,期期艾艾,试图跟父亲讲这梦。读书不多老实巴交的农牧民欧阳拥华,看着儿子的熊猫眼,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
“承伢子,都上初三了,你的主要任务是好好学习,争取考进一中。晚上早点睡,少看闲杂书,少胡思乱想……老辈人都说: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
欧阳承能说什么?郁闷得一肚子排好队、拥挤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又咽下去了。
看来,他只有独自面对了。
他花了大量的课余时间,去查各种资料,根据梦境,自己一步一步推理。梦境里的服饰,得出大致是唐朝,梦里的的少年,估计是区寄,很有可能和后面出现的青年和中年,也是他。除此之外,别无进展。
好在初三这年,又过去了,这一年怪梦就做了两次。
欧阳承如愿考入一中,想象力差一点的欧阳智,考了个职高,学习怎样科学种植、科学养殖去了。
高一时,第四次梦来了。
周末,他回到家,跟母亲陈桂花,吞吞吐吐的讲述这梦。妈妈一听,几年做了好几次同样的梦,一下子就紧张得不行了。
略略思考,陈桂花就跑去隔壁乡,找到在当地名气很大的,一个神棍——北道士“问神”。
北道士掐指一算,事主信人欧阳承,是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中了古时候客死异乡的、游魂将军的邪箭,俗称“将军箭”。得破解将军箭,才可无事。
北道士收下陈桂花三百三十三元大红包,傍晚时分,移驾到欧阳承家里。设起神坛,烧香烧符做法,请来祖师、搬来众神。
口中唱、脚下跳,又嚼瓷,又吞宝剑,又踩烧红铁犁,捞魂、驱鬼、拔将军箭……几个临时客串的“力士”,厅屋、路边,出出进进,吵吵闹闹折腾半晚,最后在田间胡乱扯回一把枯草,塞到一个玻璃的罐头瓶中,用黑布加黄纸符封了瓶口。法师喝令欧阳拥华去后山坡上挖个坑,埋了装枯草的瓶子……
事毕,神棍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喝着老酒,神神叨叨对陈桂花夫妻讲:本座请众先师出马,大事已成。贵少自此耳聪目明,大吉大利,百鬼不得近身,人生自此百般顺遂,百无禁忌了……
然并卵。事实证明,读书时垫底的北道士,除了骗钱吃鸡喝酒,未能解决梦的问题。由此推理,应该也跟客死的游魂将军们无关,毕竟欧阳承跟他们无冤无仇,又不熟。
自此,欧阳承再也没跟任何人谈及此梦。在业余时间里,学习了更多文史知识,特别是有关唐朝一代的历史,掌握颇多。关于“越王裔虎寒山巅”的破译,也有一点进展了:如果断句是“越王裔”,似乎指的是区氏,欧氏,欧阳氏,欧候氏四姓。
说来也怪,从初二到现在。除了这个梦,九年间,竟然再没有做过其它内容的梦了!
这梦仿佛是个黑洞,能吞噬其它的梦。
做这梦的频率,从一年做一次,到一年两次,三次……逐年递增。
今年,他从初一转教初二语文。在讲完《童区寄传》后,这半个月,夜夜做这个怪梦,除了还是无声外,梦境越来越清晰了,就象倒计时的嘀嘀嘀声,一声声的催促着……
因为这怪梦,成了他脑海中的一根刺,扎得很深,找不到拔出来的方法。
因为这怪梦,他在大学期间,也极少与人交往。尽管他长相英俊、身材高大,系里、班里也有女生频频暗示,他未敢回应。
大四时,有个叫温小月的女生。热情、主动,活泼大方。曾直白地对他说,可以帮助他,两人一起留在省城,进某校当教师。几次三番,他不得不装傻充愣地应付过去了。
因为怪梦,大学四年,他慢慢成了别人眼中的怪胎。因此,少了很多无谓的交际,多了很多富余时间。他利用这些时间,成为校图书馆的常客,细细研读了很多的文史资料,特别是有关唐朝的,几乎成了半个专家。
工作后,他状态变化也不大。他在努力寻找一把合适的镊子,夹住这根“刺”,将脑海里的“怪梦”拔出来。他常常思:“拔了这刺,也许就能真正摆脱了吧……”
他如往常一样,习惯念道:
“越王裔虎寒山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