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2)
任时光消磨掉我修行三世的缘份
带我走吧,去那美丽的桃花镇
我要在那里放逐我,野马一样不羁的青春
带我走吧,撒一路幸福的脚印
当我们的牧歌响起,随风摇落一树的缤纷…
程溪苹唱到一半的时候,有个女孩推门进来,一身装束不由得引起俞凤檐的注意,个子不高,但衣着时尚,花红柳绿的很扎眼,梳着冲天辫,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显得古灵精怪。她朝台上的程溪苹打了个手势,然后找个位置坐下。俞凤檐见云风禾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问他,“谁呀?”,云风禾凑近俞凤檐的耳朵,轻声说,“喜莲雨!沈赵遇的小女儿,平时就不着调,疯丫头一个!”,俞凤檐小声笑了出来,瞥了云风禾一眼,说,“有你能看的顺眼的人吗?”,云风禾见俞凤檐揶揄他,拿肘部撞了一下她的胳膊,佯怒的说,“他们就是那样嘛,你看溪苹多好,稳稳当当的,起码是个正常人,你也不错。”,俞凤檐极力忍住才没笑出来,见喜莲雨扭头往这边看了一眼,便不再说话。一曲唱罢,餐厅里响起不缓不急的掌声,可见都是粉丝,连鼓掌都没有大声的,恰到好处。程溪苹微笑着说,“谢谢大家,希望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自己的桃花镇。今天还有一个大家熟悉的朋友来了。”说着伸出手掌朝喜莲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她上台,“请莲雨给大家继续演唱。”,然后把麦克风别在支架上,转动轮椅到了舞台的旁边。喜莲雨站起身,几步跨到台上,冲乐队打个招呼,然后拿过麦克风,边晃着身体边响亮的说,“亲们!今天带来一首《时光岛上》,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乐队的歌,大粉乐队,谢谢!”
我们的那些时光
被丢在路上
曾经怀揣的梦想啊
真让人难忘
那些没说完的话
就留在心里吧
海之角和天之涯
明天还会再见吗
看山坡上消失的光
黄昏黎明念念不忘
看海中央摇摇晃晃
下一个青春会不会漫长…
喜莲雨像一团火焰似的,在舞台上跳动,欢跃,绽放,燃烧。俞凤檐渐渐看的出神,那就是青春原本的样子,洋洋盈耳,摄人心魄。欢欣雀跃的喜莲雨,如此热情,如此洒脱,应该是大多数人心向神往的样子吧!唱完后,喜莲雨跳下舞台,朝餐厅里面厨房的位置看了一眼,像在寻找什么,见没有动静,于是转头对程溪苹做了个鬼脸,压低声音但又拉长腔调,戏谑的说,“老-头-呢?”,程溪苹指了指厨房,又把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喜莲雨使劲点点头,清了清嗓子,故意非常大声的嚷嚷着说,“我还有事!先走了啊!再联系!!!”,程溪苹拿手指了指喜莲雨,做了一个数落她的表情,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还不赶紧跑?!”,喜莲雨坏笑了一下,又朝厨房的方向瞧了一眼,见还没有动静,哼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刚到门口,门猛然被推开了,一个人气冲冲的闯进来,后面还跟着三个人,一脸的戾气,搅动餐厅里的空气骤然紧张起来。领头是个小伙子,二十多岁的样子,衣着华贵,飞扬跋扈。冲着喜莲雨生气的说,“你怎么又来这儿了,说了多少次,不让你来!”,喜莲雨也不甘示弱,狠狠瞪了那小伙子一眼,“让你管?我想来就来!”,那小伙子顿时被激怒了,抓住喜莲雨的手臂就往外面拉,大声的冲她喊,“反了你啦!回家!哪儿也不准去!”,喜莲雨使劲想要挣脱,但始终力有不逮,发怒的喊着,“沈大宝你给我松开!别管我!我想干嘛就干嘛!你凭什么管我!”。沈大宝更加歇斯底里的拽着喜莲雨,几乎要把她揪起来。这时候云风禾冷嘲热讽的对俞凤檐说,“看这姊妹俩,多热闹!”,还略显挑衅的笑出声来。俞凤檐赶紧碰了碰他的胳膊,示意他别节外生枝。沈大宝听到了,松开喜莲雨,往前走了几步,盯着云风禾,扬起些下巴,傲慢的说,“我当谁呢,原来是你小子!你老板都死了,你这当司机的不好好在家守着,还有功夫出来吃饭?”,这话一讲出,餐厅内空气快速趋于炸裂,其他客人都神情惶然,不敢乱动,程溪苹也有些紧张,但也算镇定,赶紧给乐队其他人递了个眼神,那几个人会意,连忙跑过去劝说。云风禾噌的站起身来,怒目相视,拳头捏的咔咔作响,剑拔弩张。俞凤檐赶紧拽着他的胳膊往后面拉,不停的劝他冷静。沈大宝仍然一脸鄙夷的笑着,转头对餐厅里其他人高声的说,“我跟你们隆重的介绍一下这位大司机,这可是个有本事的人,小学一毕业就在家靠着自己的不断努力,很快!就非常顺利的成为一个标准的文盲,还好,会开个车,这样才不至于被饿死!”,正说话时候,旁边有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出去!”,声色俱厉,如平地惊雷。程梁丰缓缓走到沈大宝跟前,盯着他,眼神里仿佛有云雷席卷,威慑凌厉。沈大宝稍稍收敛了一些,但仍是一脸傲慢的样子,他把眼神躲开,又狠狠的看向云风禾,这时候,跟沈大宝一起进来的,有个留着络腮胡的壮汉一个箭步上前,指着程梁丰叫骂,“你算个老几!怎么说话呢!”,话没说完,舞舞扎扎的手指突然被程梁丰一把攥住,反向一拧,那人哎呀一声大叫,半蹲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沈大宝也有些惊慌,但强作镇定,大声喊着,“松开!”,程梁丰并不说话,眼神死死盯着沈大宝,反而更加用力,那个络腮胡直接跪在了地上,连连求饶。沈大宝恼羞成怒,伸手就往程梁丰的脸上打过去,旁边的云风禾立即出手,死死钳住他的手臂,沈大宝想要挣脱,两人各自用力,一时僵持住了。
这时候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环视众人,神色泰然,话语未起,但已先声夺人,是云凰兆。互相较劲的几个人都稍稍平缓了一些,程梁丰慢慢松开那个络腮胡,云风禾跟沈大宝也松弛下来,但仍然怒气未平,对峙在原地。云凰兆走到云风禾跟前,轻言淡语,又仿佛烈烈红闪隐约掠过云层之间,悠悠的说,“多大的人了,还动手?”,云风禾虽然还是一脸怒气,但忍下不发,低着头不再说话。云凰兆转身,看着沈大宝,见他仍是一副跋扈的样子,仰着头,故作镇定,但眼睛不敢直视云凰兆,目光看向一边,她微微一笑,平静的说,“大宝,多有得罪。”沈大宝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心想正好趁这个台阶顺势而下,于是瞥了云凰兆一眼,阴阳怪气的说,“云总客气了!”,然后转身,踢了站在一旁还捂着手指做痛苦状的络腮胡一脚,又对另外两个人使个眼色,怒喊一声,“走啦!”,等走到门口,一把拉住喜莲雨,狠狠的瞪着她,喜莲雨虽是极不情愿,但也不敢多言,被推搡着一起离开了,餐厅里其他客人也赶紧都起身到吧台结账,准备离开,程梁丰站在门口对客人们一一道歉,等人都走了,他看着外面思考片刻,一言不发,又转身对程溪苹笑了笑,以示安慰,然后径直往里面走。云凰兆叫了他一声,说,“程哥,给您添麻烦了。”,程梁丰并不回头,也未停下脚步,只摆了摆手,回厨房去了。云凰兆又走到舞台边上,微微一笑,对程溪苹说,“苹苹,天冷了,艾灸贴用着吗?”,程溪苹点点头,温婉的笑着说,“开始用了,谢谢云姐。”,然后压低声音,接着说,“我爸是个老顽固,别跟他一样。”,云凰兆看着厨房的方向,自言自语的说,“没事”,然后转头又看向程溪苹,“那我们先回去了。”,程溪苹点点头,转动轮椅想要到舞台下面去送,云凰兆弯下腰,抚着她的手,说,“不用,有时间再来看你。”,然后转身,扫了一眼云风禾跟俞凤檐,开始往外走,他们两个随即跟上,云风禾扭头对程溪苹打了个招呼,程溪苹微笑示意。等他们走出去了,程溪苹见程梁丰站在厨房门口,微皱着眉头,似有心事,于是叫了他一声,程梁丰淡淡的说,“今天休息吧。”,说完仍然站在那里,看着外面,久久的出神。过了好大一会儿,问正在调试吉他的程溪苹,“跟风禾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儿是谁?”,程溪苹摇摇头,说,“不清楚,今天第一次见,怎么了?”,程梁丰没有说话,眼神里透露着很复杂的情绪,看起来有些怅然失神,沉默片刻以后,悠悠的说,“像在哪儿见过似的。”,然后转身进厨房去了。程溪苹听了也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但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于是又弹起了吉他,轻捻慢拢,珠玉落盘,像翻开一段陈旧的时光,字里行间隐隐闪耀着如梦似幻的微光。外面已是黄昏,夕照如一张橘黄色的大网,从天而降,把整个餐厅笼罩的密不透风。夜晚,于无声处悄然而至,时间,宛如心跳砰砰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