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三十六寿借命仪轨(1/2)
幽幽峻岭似笔黛,渲渲墨染现青峨。
这乱葬山岭似是泼墨造化,远远望去,如墨玉横摆一般。
唯一有些瑕疵的是,在那东南支脉之处,却似是被火烧了眉毛,现出了一道数百亩大小的焦痕。
其中始作俑者,便是岭上这位身着麻衣兜袍的青年了。
此刻,这兜袍青年正百无聊赖地肘起下巴,盘坐在一棵歪脖子老树上,其指尖挑着一盏纸灯,那幽幽冷光映照着这片昏黄的林子,极为渗人。
林中却是两只……滑稽与恐怖并存的-纸人在悠悠摇动,这两只纸人身上横七竖八的打满了白纸补丁,连脸上的眉眼粉黛也似是开始斑驳的脱落,作为观赏品都眼看就是要破损报废了一半,唯独那两道水袖,鲜红似血,却是无有半分的损伤。
然,刚刚从那正岭下的老坟中爬出来的高大毛尸,眼看便被这两只纸人一左一右,赤绫卷起,生生撕成了两半……
这却是在为这两尊看似“身经百战”的纸人正名了!
山岭往北是一望无际的墨色怨林,直通西莽乱葬山,岭南则是满片的焦灼斑驳。
有狼骑飞掠在这松散的焦土之上,其上坐着一尊甲士,横举一杆鬼头枪,那晃晃悠悠的行尸被其枪头一撞,当即便被凿作四分五裂。
而这骑士却似是对那零零散散的行尸没有丝毫兴趣,四向寻找了一番,脱离了那大部兵马,一路便冲上正岭,却是朝着这提灯青年的方向追逐而来。
“黎祭酒,最后两头游尸,拿下了!”
呼唤声远远传来,转头望去,那葬骨阴狼背上不是别人,正是龙节牙兵的空头司马-白毒。一位从堂堂的别部司马沦为了“捕妖先锋”的奇男子。
此刻的白毒,一身鳞甲都已尽是破洞,肩甲缺了一边,那苍劲的手掌也因高强度这些时日的骑刺磨出血茧,倒似是近乎乞活军的模样般了。
但他从未感觉过如此良好的时候。
白毒目光炯炯的望向那歪脖子树上的青年,一道名为“崇拜”的情绪,正从他的心底悄然滋养而出。
“哦?”
那歪脖子树上的兜袍青年手肘一抬,原本还在那挂的好好的诡异灯笼瞬间就消失不见,同时,那两只“身经百战”的纸人亦是直愣愣地飘了上来。
黎卿微眯着眼睛对着那座老坟打量再三,斟酌再三,轻叹一声道:
“那就待炼制出了延命灯之后,再来一探!”
此处龙行连脊,水行归涧,或是一处妙穴,反正定是曾葬下过一座大坟。
历经五代数百载乱世,天魔滋扰,化作六百里乱葬窟后,这座老坟下恐怕也发生了极为恐怖的变化。
他在这正岭上的老坟前,蹲守了两日,单这两日间从那老坟中爬出来的怨尸、毛尸就不下十头了,定是一方大墓。
若是那面六头游尸的数量还没集齐,说不得,他便要下墓去探上一探了!
不过,那墓下一切都是未知,还是待他法器练成,更有把握。
便与那司马-白毒两相对视,自杳杳冥冥之中,那歪脖树下立时便薄雾渺渺,遮蔽了大片的视线,连树周上都不自觉的蒙上了一层青霜。
朦朦胧胧间,有白纸节轿从未知之处荡漾而出,灵幡垂旒,绣钱串幕,辇上挂着的铜铃无风自动,【叮叮】数声,似是从骨髓间开始荡响,直教人身魂俱震。
“那我便先走一步了,白司马。”
兜袍青年登上那诡异的纸轿,以手拨开那串串铜钱与纸线编织的轿帘,偏过头来,轻唤提醒了一声。
这一声,却是将那白毒从那惊慑出神的状态中瞬间唤回。
“哦,好……祭酒且去,白某与诸甲儿郎随后就到!”
白毒横自掣起那根以道道精铁编织的缰锁,压制住座下那因恐惧而磨牙的阴狼,与那位上观祭酒拱手告别。
这头巨狼当初可没少被那位祭酒熬磨,才让它今日这般顺服,此刻看到那一座差点将它碾作肉饼的纸轿,差点儿就应激了。
两道纸人一左一右,猩红水袖卷起那阴轿一角,转瞬间便是阴风鼓荡,卷起落叶萧萧,那纸轿高悬,似是鬼君出行,照地而无影,隐隐悠悠地,往那山石边上一滑,须臾便不见了踪影……
徒留那丈四狼骑,驻足在旁,目送着那纸轿出行之景。
叮当……
下一刻,却是又一道震响,只见那白毒头也不回的,反手一枪,便将那不知从何处袭来的白毛行尸钉穿在地上,鬼面枪头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正正贯穿那行尸的血盆大口。
只是提起缰绳,悠悠驱策这凶狼上前,再近得那贯地长枪之时,大臂横过,拾起那枪杆一震,瞬间便将那头毛尸的脑袋扭碎。
驭豺狼之术加持,以这般凶狼为坐骑,行骑刺战法,龙节司马-白毒已然能发挥出将近猛士的战力了。
目视着身下那被精钢牙套锁住的狼兽,这位白司马愁叹一声。
“走吧,祭酒在前方等我们呢!”
座下凶狼似是也能听懂他的话般,呜呜一声,回应了一句,立时便自那正岭上跳下,踏着凸起的山石,两下转向,眨眼就攀上了下方一颗古木,四足爪刃抓着那粗壮的树干一路滑下,那高达二三十丈的险崖,转瞬即过……
四月连来,整支龙节牙兵频频伐山,每得朔日,为那上观祭酒授五驭之术,余时搜山,尽拘山精魔怪、行尸阴兽,恣意横征,畅快至极。
西南岭下数百亩的的焦土之中,老坟俱裂,一头头阴尸精怪且为诸甲斩首、分尸,再重新埋入那片焦土之下。总之,就是绝不让它等再成祸患!
山下的行营再次扩建,诸多甲士燃起篝火,环伺着其中又拘来的两头独狼,那位军侯与一位佰长正在向众人展示如何驾驭豺狼猛兽。
“征服那豺狼虎豹,且先磨平它的棱角,打熬它的气性,兼以血气统御,譬如水禽之戏,从它最害怕的地方震慑,从它最擅长之处镇服,至于驭者,可已矣……”
司马-白毒双手抱胸,与他那头状若青牛般的凶狼靠在行营一角,观望着场中斗兽的行为。
这两头青灰独狼,长不过丈许,高四尺余,显然比他座下这头要娇小上不少。
但毕竟那是自家甲士们费劲心力捕来的,虽远不及祭酒拘来的这头,但也算是入了品,比起那鳞马来说,还是要强上许多,已经足堪一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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