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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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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鹤鸣山地势复杂,易守难攻,”季从之接口道,“正面强攻,对面拥地利之势,从山头放落滚石,佐以硝石木炭,可致我军重大损失,将军,直接从碧云坳入山,绝非上上之策。”

大随失道寡助,天下反贼三百路。十八路反王能存活至今,都是个中佼佼者,岂还会有轻易打赢的仗?

越靠近长安,这路越难走。

从沙盘上显示的地形来看,碧云坳是唯一能容下三路军队挺进鹤鸣山的途径,如果不从碧云坳走,则只有北面的峭壁,以荀野和寥寥几人的身手,能趁成聂不备时偷袭入寨。

荀野的眼在沙盘中逡巡了许久,一直听着裨将分析,始终没下决断。

严武城和季从之望向苦慧。

光头打了个哈欠,从沙盘后笑意吟吟地走了过来,“你们别看我,英雄榜上排名还在将军之前的高手,在此之前从未遇到过。”

季从之道:“这仗还打吗?要不然,我们绕道而行,不管鹤鸣山,直接去长安称王?”

这时荀野终于抬起了眼,漆黑的眼焕出凌厉的凶光,唬得季从之一震。

荀野冷着沉嗓,低声道:“如果放弃鹤鸣山直入长安,成聂就会在背后追着我们打,消耗我们的兵力,侵占我们的粮草辎重。乱世,强者为王,成聂的野心比你们想的要大,他被随帝流放之后落草为寇,图谋的已经不仅仅是向公孙霍复仇。”

严武城感到很郁塞:“打也不行,绕也不行,难道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们要让成聂平白地消耗,最后被南魏渔翁得利?”

荀野环视帐中,寒风扑向帘幔,卷灭了帐外铜盆中跳跃的篝火,室内光线黯淡了几分。

一阵沉默中,诸将听到荀将军道:“成聂也曾在随朝为将,不是屠狗之辈,武人重诺,不会斩伤来使。我下一则拜帖,约成聂明日在碧云坳见面和谈。”

严武城大惊:“将军想收编成聂?”

苦慧哈哈大笑:“将军还是惜才啊。”

此言一出,帐中几人都陷入了尴尬当中。

他们这里除了季从之自幼伴在荀将军麾下,其余诸人都是曾与荀氏作对,后为荀将军招安的敌将。

荀将军他,一直惜才如金啊。

面对成聂此等勇武过人、彪炳一时的悍将,将军不可能不动心的。

要是成聂识时务,荀氏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大善,如那成聂不识抬举,到时候先礼后兵也不迟。

夜色逐渐变深,浓酽得似一团墨。

杭锦书坐在行军帐中,将头顶乌云扰扰的盘发解开,随着那支玺花蔷薇扶枝碧玉簪随手抽离,一重重鸦青发丝似帘帷般簌簌坠落,半掩映住了女子清润柔美的脸颊。

从外隔了层层青丝看去,只是朦朦胧胧,玉容若隐若明。

此次她没有在荀野后方随军,而是一起跟来,不知道对方做的什么安排。

小坐片刻,香荔带着一群人进来了,杭锦书扶着手里的梳篦一回眸,诧异地发现这些军营里的猛士竟人手拎着一桶热水,正从外边进来,入内后,将热水放到帐中用帘门简易搭成的净室外,说要供夫人取用。

香荔便道:“是姑爷吩咐的。他特地让人凿冰取水来烧的。”

杭锦书想着自己在军营里享受特殊,不免心中底气不足,汗颜地道:“有劳诸位了,战事吃紧,还要为我忙碌这些末节小事。”

其中一人是个有眼力见的,当下重重拍打起胸膛来,道:“夫人的事,只有大事,没有小事,别说沐浴,就是掉一根头发,将军也要分心去心疼夫人。我等奉命办事,也是为了让将军无忧,好一早打下鹤鸣山啊。夫人你就只管享用吧!”

他的开解没有让杭锦书好受一些,反倒愈发觉得惭愧。

但现成的热水在前,杭锦书当然也不会退回,便向几名力士道了谢。

等人走后,香荔一抚玉掌,喜笑颜开地道:“娘子别说,这个姑爷粗中还有几分细呢!还知道体恤娘子无热水沐浴。”

杭锦书的羞惭一直停留在脸上:“我是不是太娇气了些?”

香荔摆手,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对杭锦书的想法感到费解:“娘子你怎么能这样想!想当初您还未嫁时,在闺中沐浴,不仅每次要更换三遍水,每过一遍水,就要抹一遍香膏,洗完之后身上香喷喷的,又甜又软乎,再往那塞了满腹棉花的丝绒褥子里睡下,别提多安逸!”

说完又嫌弃了皱起了鼻:“这才到哪啊!要不是……您也不用受这个罪!”

可她越说,杭锦书越觉得自己在军营里搞特殊了。香荔不提她还不晓,原来她是个这么矜贵娇气的女子。

太平盛世时锦衣玉食倒也没人会指摘什么,但眼下烽火延绵,她还扔不下那些养尊处优的陋习,未免让人低看了。

杭锦书犹豫之后,道:“以后还是不要再这样了,凿冰、运冰,再把冰块烧开,费时且费力,还是让将士们把心思都放在打仗上,尽早入长安,对大家都有好处,我这里些许不便就罢了。香荔,你替我向大家说说吧。”

香荔只好应许。娘子体贴人意,但愿那荀氏将军,也能多体贴体贴娘子才是。

杭锦书用热水淋浴,将身上洗得暖烘烘的,才上榻安歇。

这里没有香荔说的那种轻薄柔软的弹花丝绒被子,只有硬邦邦的行军床,和被冻得铁杵一般的军被,迷迷糊糊起了睡意之时,忽地感到一只热腾腾的手钻进了她的被褥,就在底下,不轻不重地扣住了她的两只玉足。

杭锦书睁开了眼,那被子里早已钻进来一只人形熊罴,贪婪地霸占了她大半个床位,不仅如此,还抓着她的脚,往上轻易地折叠,杭锦书便用一种极度柔韧的姿态,被整个团进了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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