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不曾料到(1/2)
城隍阁仪门,庙祝住所。
县太爷陈礼似火烧心尖,急得把仪仗队甩后头,恨不得手脚共用赶来,不想还是晚了,见屋内就岑昇一人,顿时神色一慌。
“嗐呀!大意极了!你个老庙祝日夜守着,不拦着也算了,怎就放脱了道长,任其跑哀劳山去了!”
岑昇扯了扯黑色袍子,说道:“拦不住,再说道长走这趟哀牢山,虽含着私心,但更多为的公家,我拦他做甚?”
陈礼说道:“那你不把话说明了?哀牢山是本朝龙兴之地,可自陈王兵变后也是座战场遗址,更是陛下用以斩龙脉的死地!”
龙脉被斩,苦县百姓俗子不消十年,家家户户陆续绝种,贺俶真救不救得了苦县暂且不提,此等行为就是站在了皇帝的对立面。
贺俶真今日设法将人救了,明早人们就又得死,最后把自己搭进去,自身难保了,谁也救不成。
又遇着阴阳养鬼宗作祟,搞不好就弄巧成拙,加快了“斩龙”进程,岂不倒灶,故他二人虽敬重贺俶真,可心底却不信他能做成此事。
岑昇在厢房内有句话想说但也没说。
“这不是你能掺合的。”
陈礼又道:“为了苦县,道长毕竟除过妖的,本官不能害他,借书一事本官不追究你,但你须去城外守着,要让道长全须全尾的回来。”
岑昇知这还是怪他,叹口气,往城外走去。
……
哀牢山北。
贺俶真来时紧迫,到了山间反而不急,盖因南疆荒林多瘴气、阴气,哀劳山更是一绝,运转人身经脉时若吸入过多,灵力流转难免受其阻滞,来时无此顾虑,去则多加上心。
送别白鹿离去,他收拾气息,复向深山走去,来此只为一件事,探查阴怨煞气因甚么泄露,走哪里流出,当年朝廷那群风水之士,到底设下何种禁制。
眼下已至正午,天地阳气完全涵盖阴气,可山风清寒,林中雾霭仍旧凝成水珠,贺俶真道袍已被打湿大半。
“战场遗址会在哪里?”
贺俶真首要怀疑的一处,就是当年天子亲征与陈王决战之地,且有一点,当年引动的天地异象,真是万人厮杀,而非坑杀么?
要说士卒间的万人厮杀,牵引天地异象,从而诞生大黑风暴,这种事不论怎么讲都不可能。
此番乱世下,战火燎尽四方,只余得千里赤地,其中饿殍尸骸,又何止数万,怎不见风沙四起,天昏地暗?
可若神仙斗法,坑杀练气修道士过万就有所不同,此类人养气练气,得证于天,大都和合自然,命数与一地山川水运相连;行大肆坑杀之举,损了天和,则天弃、地怨,人怒,天地人三才格局皆破,后世人不死也难。
苦县百姓被遗恨至今,当年那群公侯子孙的下场可想而知,加之金东华等妖人作祟,说不定在某一日内,苦县就要人畜悉数暴毙,再被炼化魂灵,断绝来世。
贺俶真寻着颗百丈巨木,一跃而起,脚步再往枝干一踏,瞬间来到树冠最高处,目光循着山势起伏看去。
“金戈杀伐,主克木,土又生金,木再克土,土碎泄金,好个周流运转大阵。”贺俶真暗道一声好手段,也将这布局看了个明白。
三者互相克伐,伤的是哀劳山气运,损的是苦县俗子,加上后来战场阴灵与陈王执念,共同组建一座灭门绝种大阵。
贺俶真运转修为一跃而下,朝着某片低洼地奔去,那里既是山脉归处,也是云雾生出的地方。
过重峦山岗,云雾瘴气陡然加重,贺俶真身上有种讲不出的滑腻感,这让他非常不适,夜里视物无碍的双眼也在此刻收到影响。
“一股死人味。”
龙椅上哪位是真不屑遮掩,入山无禁制,凶阵天机不曾遮掩,这万人坑也只是靠着草木自行生长来遮盖。
眼前低洼盆地中,无数铁甲槊刀破土而出,因年岁久远,大都损耗严重,又因材质稀缺,未曾彻底腐朽。
深挖下去,说不定能刨出两具尸骨。
虽不知宫廷血案发生了甚么,以至陈王满腔不甘,不惜联合公侯子孙数次起兵,龙椅上哪位又为何像个毒妇,不死不休。
估摸着和村野东西两头争水没有区别。
贺俶真神色嘲弄,这些天横贵胄还真是一个德性,为了屁股下那张椅子打生打死也就罢了,非得累及百姓,千里饿殍才甘心,日后得了机会,非要拽着天子发髻磕头,如此才能解气。
这地虽看着明了,细想下就晓得不简单,不然州府那边不会草草了事,当然,畏惧“天威”也有可能。
贺俶真就无所谓。
以往修行都是内视己身,而这次他将扶抱大日冲虚法的范围扩散至整座盆地,不论时日多久,他打算长久在此,直到所有气息炼化吞噬。
贺俶真周身纯阳似火,整个人如鼎炉炉膛,大放火光,三丈内气息通红,无数阴煞怨气又如碳屑,齐齐涌入炉膛。
“又是个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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