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2)
像只不落下的鸟一样舞蹈
我 不能这样到老
那些沸腾的花火 犹如浪潮
我要在阳光下得到
你最温暖的拥抱…
一曲唱罢,台下掌声雷鸣,江岚星更是站起来,赞赏爱慕之情溢于言表。其实抛却个人情绪不说,出于本心而论,云风禾是天然的会被喜莲雨这种性格所触动感染的,他们有着几乎同样频率的磁场,互相吸引是理所当然,以前两人曾经短暂的交往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种种因素干扰,其中不乏两个家族之间的矛盾恩怨多有掣肘,他们很快就形同陌路,即使有些情意也早就雁过无踪了。云风禾此时心中有些荡漾,但故作镇定,反而冷嘲热讽的说,“唱的啥玩意,整天疯疯癫癫的!”,俞凤檐听了,不明就里的笑了笑,说,“唱的不错呀,台风真好!”,云风禾哼的冷笑一声,不再说话。这时候程梁丰看到了他俩,走过来,寒暄了几句,带他们到楼上去了,云风禾在三楼客厅看到玄关柜上放着一个十公分左右高度,翠绿色的古法琉璃地藏王菩萨像,端严毕备,栩栩如生,于是捧到手心连连称赞。程梁丰看了他一眼,见他诚心喜爱,于是说,“开过光的,你要是真有心,可以请回去。”,云风禾倒也不推辞,爽朗的说,“行啊!不过,知道你吃斋念佛,这是你的宝物,就这么说让我拿走就拿走了?”程梁丰立即瞪了他一眼,云风禾意识到刚说错话了,连忙纠正,“罪过罪过!不是拿,是请!”,程梁丰依旧板着脸,仍带着些责备的语气说,“菩萨在心里,而不是在此刻你手上!”,云风禾见他真动了怒,朝俞凤檐苦笑一下,不再多说。俞凤檐靠近云风禾一些,也忍不住赞叹,“真是精致!”,然后又压低声音对他说,“不管信仰如何,不能拿鬼神开玩笑,程总刚说的一语中的,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如果敬仰菩萨,的确不需要执着在表面上。”,云风禾连连点头,虽然他个性倔强,但绝非胡搅蛮缠之人,遇到对方说的对的,倒是能够做到从善如流。程梁丰也听到了俞凤檐说的话,眼神中赞许有加,除此之外,其中隐隐也有一些莫可名状的复杂情绪,但他并无多言,忙着收拾布置餐桌,云风禾走过去帮他把碗碟杯盏一一错落放置,对他说,“一会儿就谁呀,刚在楼下怎么没看见溪苹呢?”,程梁丰手里忙活着,头也不抬的说,“她今天有点不舒服,在四楼休息着,一会儿我叫她下来,”云风禾哦了一声,又问他,“那疯丫头怎么又来了?回回见她都没什么好事儿,上次又是因为她真扫兴!”,程梁丰的反应倒是看不出来他对喜莲雨有什么过多的成见,轻描淡写的说,“溪苹不舒服,让那丫头今天来帮帮忙,正经唱的不错,人气挺高。”,云风禾哼了一声,揶揄的说,“不是什么正经路子!瞎喊乱叫的,就见她咋呼!”,话刚说完,程溪苹从电梯下来了,热情的对云风禾跟俞凤檐打着招呼,她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神情倦怠,云风禾连忙过去扶着轮椅把她推到餐桌旁,关切的问,“脸色这么不好,不要紧吧?”,程溪苹莞尔一笑,刚想说话,忍不住轻声咳嗽了几下,随即又说,“没事,鼻炎又犯了,一到冬天老得反复几次。”,云风禾又嘱咐她几句,然后指着俞凤檐,对她说,“溪苹,上次匆忙,也没顾得上多说几句话,今天正式的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袁总的女儿,俞凤檐,比你小两岁。”转而又对俞凤檐说,“这是你溪苹姐。”,俞凤檐点点头,微笑示礼,程溪苹热情的笑着让座,“妹妹,别站着了,来坐下吧,都自家人!”,说完看了云风禾一眼,云风禾会意,拉过俞凤檐,让她挨着程溪苹坐下,转头又对程梁丰说,“老程,你别在那儿瞎忙活了,抓紧安排饭呀!”,程梁丰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就知道吃!”,云风禾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叉着腰,大声的辩解说,“你这老头真是,不是你叫我们来吃饭吗?除了吃,咱俩也没别的啥业务往来呀?”,程溪苹首先笑出了声,看了看俞凤檐,见她也是忍俊不禁。程梁丰本来想要发火,一看这情势,反而松弛下来,作出一脸的无辜状,索性把开玩笑的话一板一眼的说出来,“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说完,云风禾忍不住哈哈大笑,程溪苹和俞凤檐也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云风禾笑不可仰的拿手指了指程梁丰,像数落他似的,说,“老程,你这不挺有幽默感的嘛,笑死个人!干嘛老是整天板着脸?!”,程梁丰也难得的笑了笑,哼了一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还不是被你们逼的?”,云风禾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仍是笑着,但顿时收敛了不少。那也是陈年旧事了,程梁丰是赵夕桐的弟弟,一个随了父姓,一个随了母姓,姐弟俩感情很深,后来因为种种变故,赵夕桐去世后,程梁丰迁怒于袁柳仞,渐渐就疏远了。所以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的变化,程溪苹连忙打圆场,问程梁丰用不用去催催厨上,程梁丰也意识到刚刚的话有些不妥,随即岔开话题,聊起来中午做的都是自己的拿手菜,云风禾也若无其事的继续插科打诨,几个人聊的还算融洽。尤其是程溪苹和俞凤檐,仿佛一见如故,不一会儿就熟络起来,相谈正欢。
等菜上齐了,云风禾忍不住连声称赞,欣喜的对俞凤檐说,“妹妹,老程做的这一桌子菜,不客气的说,放眼整个三潭,你找不来第二家!绝对霸道!”俞凤檐一边听着一边看向程梁丰,颔首微笑,以谢他盛情款待。程梁丰碰了一下俞凤檐的眼神,随即摆摆手,目光下探,然后又把酒打开,起身准备给其他人斟上,云风禾连忙拉着他手臂,解释说,“师傅,公司下午开董事会,吃完饭就得赶回去,酒留着,改天再喝吧。”程梁丰没说什么,又把酒盖上,提了一壶茶,起身给他们一一斟满,回到座位上,敦厚的一笑,说,“欢迎凤檐来到咱们的大家庭,废话不再说了,尝尝菜怎么样,欢迎指正!”,然后四个人边吃边聊,笑语连连,不一会儿就分化开来,程梁丰跟云风禾聊起了生意上的事儿,程溪苹和俞凤檐则俨然已成闺蜜,一会儿嘻嘻哈哈捧腹而笑,一会儿又神秘的互相凑到耳朵边说着悄悄话,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云风禾看了看时间,对程梁丰说,“师傅,我跟凤檐该回去了,这一桌子菜吃的真过瘾,说明今天你是真下功夫,没藏着掖着。”说完指着其中一盘脆皮点心,大声的吆喝,“这个我打包啊,没吃够!”,其他人顿时大笑,程梁丰打了他一拳,说,“混小子!”,随即起身给他打包好,调侃了云风禾几句,然后四个人下楼去了。
等到了外面,云风禾发现车被堵住了,后面的车上也没留挪车电话,公司开会的时间也临近了,他正发火的时候,江岚星跟喜莲雨说笑着走出来,见此情景,主动对云风禾说,“兄弟,一时半会估计那人也挪不了车,去哪儿?我送你们过去!”,云风禾迟疑了一下,说不用,江岚星则上前几步,一把拉过他,热情的招呼他上车。云风禾心里着急,下午的董事会重要性不言而喻,容不得半点马虎,他确实需要马上赶回去,江岚星又是诚心帮忙,他便不再推辞,跟程梁丰和程溪苹打了个招呼,叫上俞凤檐一起上了车,回公司去了。江岚星知道一条近路,从中穿插而过,节省了不少时间,一路上喜莲雨仍是神采飞扬的跟江岚星聊着天,时不时的也朝坐在后排的云风禾跟俞凤檐递着话题,云风禾对她爱搭不理的,俞凤檐则礼貌性的跟她聊上几句,喜莲雨果真是天真烂漫,心无旁骛,仿佛全然不知这其中的一些微妙而复杂的人际关系。等回到公司,云风禾跟俞凤檐下了车,一一对江岚星道谢,江岚星连连摆手,显得很客气,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车上下来,打开后备箱,同时对云风禾说,“兄弟,云总在公司吗?昨天跟云总匆匆一见,没来得及取礼物,我这次出国淘了不少宝贝,带回来的多,来来!你跟这位妹妹也尝尝这红酒,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说着话,他从后备箱开始把红酒箱子往外拎,云风禾赶紧走过去推辞,但江岚星显然是个非常有主张的人,既然话已出口,那这个礼物就无论如何要送出去,云风禾见他一再相让,盛情难却,只好作罢,连声道谢,江岚星看了看俞凤檐,笑着说,“挺沉的,别劳驾这位妹妹了,兄弟你提一箱,这两箱我提着,走吧!”,云风禾赶紧抢先一步,说着,“可别,江总,我来我来!”,说完拎起两箱就开始往里走,江岚星转头对喜莲雨说,“莲雨你等会儿,我上去见一下云总!”,然后三人上楼去了。云凰兆正站在走廊上打电话,见江岚星走了过来,稍稍有些诧异,随即挂断电话,迎上去打着招呼,把江岚星请进办公室,云风禾把礼物放下后就跟俞凤檐离开了。
等江岚星说明了来意,云凰兆也连连道谢,“江总客气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受之有愧。”,江岚星谦虚的寒暄了几句,他看了看办公室的环境,赞叹的说,“以前总听说云总志行高洁,卓尔不群,今天一看这办公室的格调,果然是名不虚传,简约,大气,不落俗套,自成一体!”云凰兆请江岚星坐下,给他沏了茶,笑着说,“江总过誉了,我喜欢简简单单的。”,江岚星不住的点头,坐直了身子,说,“云总举重若轻,把事业发展的风生水起,简单之中足见豪迈,这正是我敬重云总,见贤思齐的地方。”,云凰兆看着江岚星殷勤恭维的笑着,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别有一番意味,但不动声色的姑且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投石问路,“江总说笑了,我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说实话公司越做越觉得心余力绌,但又不敢懈怠,就怕辜负了袁总的重托。”,江岚星一脸认真,又略带些疑惑,关切的问,“云总,贵公司在医药行业一直都是龙头巨擘,尤其是抗抑郁药品,可以说是一枝独秀,市场风头应该正是强劲的时候。”,云凰兆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说,“技术上有很多瓶颈,对研发的要求越来越高,投资更需要及时补血,如今的市场又卷的厉害,实际上整个行业扩大生产的边际效应已经是不容乐观。”,江岚星脸上掠过一些不安,微微皱起眉头,故作一副紧张惶恐的神情,急切的说,“怪我没能早点儿来拜访云总,这次恐怕要走些弯路了,不瞒您说,我有个德国的投资人,关系不错,他实力没问题,又掌握着技术和设备,非要拉着我做一下这个行业,我是做医美的,不懂这个,毕竟隔行如隔山,唉!我也是脑子一热,被他鼓动的忘乎所以,设备都让我给带回来了,这下恐怕要砸手里了!”,云凰兆听到这里,顿时明白了,江岚星费尽心机,迂回试探,极力想要传递的信息已然明了,话到此处图穷匕见,在拿下袁氏集团这件事上,没想到江岚星半路杀出,也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云凰兆是理智的,如今的情势也没有完全在她意料之外,江岚星无非是又提供了另外一个选项,所以她并未多言,只是淡淡的说,“市场是开放的,江总的能力更是不容置疑,我本人非常欢迎江总进入行业,能与德才兼备的明星企业家共事,求之不得。”,江岚星看着云凰兆,一边笑着自嘲,一边想要洞察她眼神里任何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但他显然低估了云凰兆,目光交汇处,江岚星锋芒毕露,云凰兆仍是清风无痕,抚叶如呼吸,朗月自明,坐云似静观。稍过片刻,江岚星收回刚刚有些咄咄逼人的眼神,客气的笑了笑,找了个借口,起身与云凰兆辞别。
等江岚星回到车上,喜莲雨反手打了一下他的胳膊,带着些质问的语气说,“我刚想起来,堵在云风禾的车后面的那辆吉普是不是你叫过来的,我好像在你公司见到过那车。”江岚星一边开着车,一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默不作答,喜莲雨明白了,拿手使劲摁了摁他的头,娇嗔的说,“你呀,就爱耍心机!又是送人又是送礼的,不就是想找个由头见着云凰兆嘛!”,江岚星听了哈哈大笑,转头给喜莲雨做了一个飞吻,嘻笑着说,“就喜欢你这看破更要说破的好品德!”,喜莲雨努着嘴,狠狠拧了他耳朵一下,江岚星连忙躲着,大声的说,“开车呢!开车呢!”,随即又是笑个不停,同时问喜莲雨,“想去哪儿玩,今天天大的事儿也推掉,一心一意陪好喜妹妹!”喜莲雨假装嗤笑了一下,哼了一声,脸上却难掩甜蜜欢喜,想了一会儿,俏皮的说,“去南山温泉吧!”,江岚星腾出右手,一把搭在喜莲雨的肩膀上,欣喜的说,“好嘞!”这时候天空上有两道长长的条状云,像在蔚蓝色的光滑琉亮的跑道上滑行,一直冲向天边渐渐垒积而起的绯红色的云霞深处,似是共襄归途,又仿佛不知所踪。